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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夫人,小公爷他又去进修男德了畅读全文

明月落枝 著

现代都市连载

《报告夫人,小公爷他又去进修男德了》是作者“明月落枝”独家创作上线的一部穿越重生,文里出场的灵魂人物分别为顾樱江隐,超爽情节主要讲述的是:的人早就被我打发走了,现在没人。”吴管事猥琐一笑,行事更加乖张大胆,索性把翠灵抱回屋里,就当着顾宁的面儿把她往那案上一放,撕了她的衣服,欺身压了下去,“再说了,这院子这么偏僻,谁会来看这个残废?翠灵儿,咱们快活快活好不好,我的小心肝儿,你可想死我了,不就是要个孩子吗,老子现在就给你个孩子。”翠灵身子一软,被吴管事压在桌上,一阵乱叫。两人呼吸缠在一处,逐渐意乱情迷起来......

主角:顾樱江隐   更新:2024-06-10 05: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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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樱江隐的现代都市小说《报告夫人,小公爷他又去进修男德了畅读全文》,由网络作家“明月落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报告夫人,小公爷他又去进修男德了》是作者“明月落枝”独家创作上线的一部穿越重生,文里出场的灵魂人物分别为顾樱江隐,超爽情节主要讲述的是:的人早就被我打发走了,现在没人。”吴管事猥琐一笑,行事更加乖张大胆,索性把翠灵抱回屋里,就当着顾宁的面儿把她往那案上一放,撕了她的衣服,欺身压了下去,“再说了,这院子这么偏僻,谁会来看这个残废?翠灵儿,咱们快活快活好不好,我的小心肝儿,你可想死我了,不就是要个孩子吗,老子现在就给你个孩子。”翠灵身子一软,被吴管事压在桌上,一阵乱叫。两人呼吸缠在一处,逐渐意乱情迷起来......

《报告夫人,小公爷他又去进修男德了畅读全文》精彩片段


她要往上爬,估计得寻别的法子才是。

想着,边恶作剧的将小手伸进被子里,摸了摸少年的臀。

顾宁吓得浑身都紧绷起来。

翠灵得意的哈哈大笑,端起自己刚从外面捡来的狗屎,全部倒到他身上。

“赶紧吃吧,小少爷,小公子,这些东西才是你该吃的!哈哈哈!就你还伯府小公子呢,连我一个丫鬟都不如!”

说着,又掀开他的被子。

小手扒下他的裤子。

顾宁惊吓得浑身发抖,漂亮的眼睛泛起一阵寒光。

翠灵却一点儿也不在乎,直勾勾的盯着他小小年纪便……

她眯了眯眼睛,“要不是你是小残废,我翠灵可能真的会愿意做你的女人,可惜了啊……你这一身臭味儿,我才不愿意委屈自己呢!”

顾宁紧紧握着双拳,微微喘着粗气。

吃人的目光死死盯着她,眼神一黑,眸子深处,幽幽怒火不断灼烧。

“看什么看,小废物!”

顾宁被狠狠甩了一巴掌,小脸歪向一边。

可惜他双腿残废,根本动弹不得,又不敢激怒这个疯女人,只得隐忍的咬着牙,在那堆恶心的粪水里瑟瑟发抖。

翠灵将少年折磨一番后,只觉得心情十分爽快。

正巧吴管事偷摸前来找她。

那双粗粝的手把她拉出顾宁房门,往她腰间一搂,嘴巴就往她脖子处凑了上去,猴急猴急道,“小娼妇,这几日可想死我了!”

翠灵呼吸飞快紊乱,欲拒还迎的推着男人的胸膛,嗔怒道,“你这么猴急做什么,那小残废还在屋里躺着呢!我们这样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外面的人早就被我打发走了,现在没人。”吴管事猥琐一笑,行事更加乖张大胆,索性把翠灵抱回屋里,就当着顾宁的面儿把她往那案上一放,撕了她的衣服,欺身压了下去,“再说了,这院子这么偏僻,谁会来看这个残废?翠灵儿,咱们快活快活好不好,我的小心肝儿,你可想死我了,不就是要个孩子吗,老子现在就给你个孩子。”

翠灵身子一软,被吴管事压在桌上,一阵乱叫。

两人呼吸缠在一处,逐渐意乱情迷起来。

……

顾樱带着胭脂一路前往汴京西市。

汴京这个地方,天子脚下,锦绣繁华自不必说,但再繁华的地方也有阴暗不见光的角落。

西市就是这么一个存在。

这里散落着无数穷苦商贩和只能靠劳工赚钱的平民,有各式各样的书画铺子、铁匠铺、酒肆、茶楼。

而好巧不巧,江隐考出功名前,家正好就在西市。

为了供养他读书,江隐的母亲孙氏和他妹妹江灵儿,一直在这条街上做工浆洗缝补,补贴家用和他读书的钱。

以前,她觉得江隐人穷志不短,能靠读书将母亲和妹妹从泥潭里拖出来,住进大宅院,一步步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是个值得人钦佩喜欢的好男儿。

她愿意嫁给他,也有这部分原因。

毕竟她心里喜欢的,还是有上进心有能力的男子,她也愿意陪着他吃苦,跟他一起努力,让江家过上更好的日子。

可到头来,换来了什么?

换来的是他的冷漠,是他的背叛,是他的抛弃,是他的侮辱和折磨……

这是顾樱每每想起来就会感到窒息的事。

马车停在江家门前不远处,大雪徐徐而落,将天地一片银装素裹。

青墙黑瓦,覆了一层雪白,冬日严寒,顾樱望着那久不见的江家老房子,愣了一瞬,好一会儿才下车。


是以,当她视线扫过人群中同样一身湿漉漉的江隐时,眸光清澈淡漠,再也没有半点儿欢喜和波动。

她定定的望着绾妃,想起自己上辈子那个在边关的父亲,嘴角微微翘起,掷地有声道。

“顾樱愿以父亲在边疆的功业起誓,若小女对江公子有半点儿男女心思,便叫我东平伯府二房一脉一败涂地,永无崛起之日!”

话音一落,众人愣住了。

衣香鬓影里的江隐,也愣住了。

顾樱这誓太毒了。

东黎重文轻武,边关稳定多年。

就在近两年,边境和平告破。

羌族、草原等联盟骚扰边疆并且开始攻占东黎国国土,圣上怕了,朝中大多文人,无用武之地。

唯有东平伯府二房顾伯清的顾家军在边关势如破竹,轰轰烈烈将敌军打回了老巢。

顾樱这番誓言,不但将她父亲的身家功名都赌上,更是赌上了整个东平伯府的将来和荣辱。

看来,她是真的不喜欢江隐。

周遭的贵女们看笑话般看着面色惨白的顾嘉,都传言说,伯府有位姑娘死皮赖脸勾搭着新晋榜眼郎,现在看来,死缠烂打的,不像是二姑娘啊。

顾嘉没想到顾樱竟突然转了个性儿,放弃了江隐。

她只觉得难堪至极,丢人丢大发了。

可惜她大房比不得二房的荣耀,在绾妃面上说不上话!

“妹妹说这话,你让江公子情何以堪……”她弱弱的开口,企图再将视线转移到顾樱和江隐的私情上来。

不过顾樱却没给她机会。

她想起上辈子,顾嘉为了把她和江隐往死里捆绑,还设了一个小心机,顿时惊讶的轻呼一声,“啊,江公子身上那是什么?”

江隐眉头紧皱,仓促中,袖中落下一块绣着鸳鸯的丝帕。

顾樱暗自冷笑,她不善女红,那帕子原是顾嘉送她用来讨好江隐的,可现在,正好让她抓住良机,反将一军!

贵女夫人们目光一转,一齐哗然,天爷,这可是私相授受的下流玩意儿!

绾妃原本苏展的眉头又皱了皱,“江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江隐脸庞清秀,薄唇微抿,“臣不知,许是——”

他抬眸看了看在寒风中落落大方,没有半点儿羞怯之意的顾樱,不知为何,心中一动。

但顾樱岂会让他说出这帕子是自己的。

她笑盈盈的转过头,偏向顾嘉,纯白无辜的一张脸,幽幽道,“这不是大姐姐上个月说绣给未来姐夫的帕子么,伯父还说,大姐姐年纪已到婚配,不日便要好事将近。”

“是啊,老夫人和伯爷正要给大姑娘说亲事呢!”胭脂趁机补了把刀。

顾樱笑意愈深,好样的胭脂。

“那时我还在猜大姐姐的良人是哪家公子,原来,伯父口中的佳婿,竟是江公子么。”

江隐握了握拳,也不知怎的。

顾樱脸上坦荡明艳的笑容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明明喜欢自己,纠缠了他不短的时日……

可今日,她为何一改常态,转而撮合他与她大姐姐?

顾嘉恼羞成怒,怎么也想不到,往日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顾樱,今日竟如此口齿伶俐。

“顾樱,你血口喷人!这帕子,分明是你的!”

顾樱无辜道,“全汴京都知道东平伯府二姑娘武将之女,不善女红,胸无点墨,我哪里会绣这么精致的鸳鸯手帕呢,娘娘是见过小女绣工的,娘娘,您仔细看看,这绣工,分明不是出自我手。”

她了解绾妃,前世,绾妃便是一个怕麻烦的人。

皇后与绾妃斗了五年,她在宫中事事掣肘,绝不会将此事闹大惹皇上不痛快,最多,就是当着今日众多高门贵女夫人的面儿,就如上辈子那般,将伯府与江家婚事板上钉个钉。

果然,绾妃命人将帕子取过来,视线意味深长的在顾樱与顾嘉之间扫过。

她在后宫霸宠多年,这点儿陷害人的小把戏还瞒不了她的眼。

在她的宴上闹出这等幺蛾子,若要被中宫抓住了还不知又有多少麻烦事。

她抬手让顾樱起来,冷冷斜了顾嘉一眼,“看来今日之事,不过是未来姐夫好心救了府中妹妹的小事,伯府好事将近,本宫也没什么恭贺的,这只翠玉镯子,便赏给大姑娘作贺礼吧。”

绾妃此话一出,大家似笑非笑,讳莫如深,也跟着一同道了喜。

顾嘉脸色越发惨白,就连怔愣中的江隐,也不解的看了一眼眉眼带笑的顾樱。

“时辰也不早了,大家随本宫走吧。”

绾妃身子倦乏,不愿在御花园多做停留。

伯府这笑话闹了半晌,现下贵女闺秀们正要兴致勃勃的去烟雨水榭听戏。

毕竟公子王孙们都在烟雨水榭。

永安侯家风流俊雅对的小侯爷,还有镇国公府那位几乎从未在人前露过面的神秘世子爷赵长渡,今日也会出席。

人群渐渐散去,只余东平伯府主仆几人。

顾嘉吓得浑身直发软,恨恨的剜了顾樱一眼,“妹妹今日在宫中闯下大祸!回府之后,我倒要看妹妹该如何跟祖母和父亲交代!”

顾樱冷笑一声,“绾妃娘娘金口玉言为大姐姐与江公子做媒,怎么算是闯祸?妹妹这是成全姐姐才是。”

“你——”顾嘉怒不可遏,可当着江隐的面儿,又发作不得,“豆蔻!我们走!”

顾嘉不顾形象,仓皇带着婢女离开,徒留江隐长身玉立。

他直勾勾的盯着顾樱,突然上前一步,伸出大手,似要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儿。

顾樱飞快倒退几步,想到上辈子他对自己的折磨,反射性浑身发抖,严词厉色的瞪着他,“江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小说《报告夫人,小公爷他又去进修男德了》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顾宁闭上眼,滚烫的泪水从脸颊滑落,重重的砸在顾樱手背上。

顾樱只觉得手背发烫,心口像被人用手狠狠捏了一把,又疼又酸。

她亲手接过胭脂端来的水,替顾宁将身子洗干净,又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和裤子。

然后定定的望着他那双僵直的腿,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若现在要求将弟弟挪到暮雪斋休养,谁会最焦急的跳出来?

胭脂从外头进来,肃然道,“姑娘,老夫人那边好像有动静了。”

顾樱抬起头,“江隐怎么样了?”

胭脂摇了摇头,“奴婢没看见,现下好像还在永寿堂内,只是,老夫人身边的李妈妈,亲自往这边过来,应该是冲着姑娘你来的。”

顾樱垂眸,在脑子里将事情完整了过了一遍,江隐是个聪明人,不可能暴露自己在伯府的势力刘郎中,把锅都甩在她头上。

祖母让人来请她,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们还没放弃,还想给顾嘉一条生路。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偏心的祖母?!

顾樱胸口压抑得难受,明明知道她们的嘴脸是如何的恶毒,可心里还是很痛苦,好一会儿她才呼吸一口气。

“胭脂。”

“奴婢在。”

“你不用跟我一起去永寿堂了,我吩咐你一件事,你必须在天黑前帮我办妥当。”

胭脂原本耷拉的眸光一亮,“姑娘,你说,奴婢万死不辞。”

李妈妈来沐风斋的路上就先碰见了一脸得意的翠灵。

她叫住她,皱了皱眉,斥责道,“你怎么不在沐风斋伺候,到处乱跑什么?”

翠灵藏好镯子,委屈的咬了咬唇,“李妈妈,不是奴婢不想伺候,只是奴婢的手被小公子抓伤了,现在要去包扎一下。”

李妈妈打量她两眼,把她拉到一侧,低声道,“你母亲有没有跟你说好好伺候小公子的事儿?”

“说了。”翠灵有些不耐烦,她这如花美貌,伺候一个残废真真是浪费了,她心里很不满,不过她也不敢公然说什么,“可是那小残废太脏了,浑身又臭又脏,脾气也不好,奴婢不好靠近,也不敢靠近。”

“他是二房独子,你跟了他,日后有你的好日子,你怎么不放在心上呢?”李妈妈不悦的说。

她一心为这丫头谋划,却没想这丫头竟然不领情。

翠灵见李妈妈不悦,紧了紧袖子里藏着的手镯和璎珞,忙笑道,“李妈妈莫生气,奴婢知道错了,等包扎完手,一会儿就回去。”

李妈妈看她一脸精明的模样,忍不住提醒道,“沐风斋发生任何事都要来报我和你母亲,你可别擅作主张。”

翠灵行了个礼,眸底隐约不耐,面上却仍旧笑道,“李妈妈放心,奴婢心里清楚,沐风斋里一切如常,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当真?”

“真的。”

到底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谅她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儿来。

李妈妈淡然的将心放回肚子里,放翠灵离开,刚要抬脚走,就见顾樱一个人红着眼从沐风斋出来。

“哎哟,二姑娘,这是怎么了?老夫人正让老奴来请您呢。”

顾樱笑得勉强,“没事,只是我看着弟弟的腿越来越严重心里有些难受,一进去看弟弟那屋子,药也无人管,身子也没人帮弟弟打理,哎,不过翠灵姐姐对弟弟是极好的,专门让其他的丫头给弟弟服侍喂药穿衣,我心里感激她,正要跟她说几声谢谢,可惜翠灵姐姐先走了。对了,李妈妈,祖母叫我过去有事么?”

李妈妈眉头一皱,听到这些话,心里蓦的打了个突,翠灵那丫头没说实话?

她让翠灵去盯着顾宁,不许别人近顾宁的身,她居然让别人伺候?

这丫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难道跟自己起了异心?

顾樱面上人畜无害,吸了吸鼻子,“李妈妈?”

李妈妈眸中精光一抡,笑道,“老奴不知道,姑娘亲自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顾樱藏下眼底冰冷的寒光,露出怯弱惊慌的神色,“好,我跟李妈妈过去……”

再次回到永寿堂。

除了跪在堂下的江隐,坐在椅子上的几人,突然对顾樱热情起来。

刘氏走上前来,挽着顾樱笑道,“阿樱,你是最疼你大姐姐的,如今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大姐姐名誉受损吧?”

顾樱抬眸,干净澄澈的目光,一一看向堂内众人,诚惶诚恐道,“祖母、大伯父、大伯母放心,阿樱发誓,绝对不会将今日之事外传,一定会保住大姐姐的名声。”

刘氏咬了咬牙,急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笨呢?”

顾樱继续装傻,“阿樱不懂大伯母在说什么。”

刘氏索性直言道,“阿樱,伯母就跟你直说了罢,江公子也仔细跟我们交代了,他今日入府本来就是为了找你表明心意,可没想到却迷了路,错到了祠堂,说起来,江公子辛苦这一趟,皆是为了你,江公子的这份心意,你难道忍心错过吗?”

堂上几人神色各异。

顾樱抬头,看向她那低头饮茶,一言不发的祖母时,心底无声冷笑,脸上却露出一个单纯又羞急的表情来,“伯母慎言,这种话是万万不能乱说的,且不说江公子是为了谁而来,一个外男,竟然能堂而皇之避开伯府守卫进入祠堂,这件事就该仔细的查上一查,难道咱们伯府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的?那我们伯府跟菜市场有什么区别?说出去,汴京世家大族都该笑话咱们了。”

说到阿猫阿狗四个字。

江隐表情僵冷的侧了侧头,阴沉的视线往那秀丽绝美的女子侧颜上扫了扫,心底燃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怒火。

如今,他已经退让一步,向老夫人阐明了自己愿意娶她的心意,她竟侮辱他是阿猫阿狗?

当时她眼巴巴的求他多看她一眼的时候,一口一个江公子,何时对他这般冷漠过?

欲擒故纵也要有个限度!

她若再作,他便想方设法将她弄过来做妾,好好磋磨她的锐气!


没想到,这繁华京都用锦衣玉食将养出来的姑娘,都是些贪慕虚荣,攀高踩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演戏高手。

这次,算他看走眼了。

高冷酷的骏马从跟前儿奔腾而过,刮起一阵凛冽的寒风。

宋莺提起袖子挡了挡风雪,这才看见小侯爷纵马远去的背影。

胭脂结完账,抱着马鞍从店里出来。

巧不巧的正碰见怀安一身墨黑劲装,拢着袖子立在门外。

“咦,你怎么还在这儿?”

怀安拉长了嗓音,“顾二姑娘。”

宋莺回过头,看见了眉目清秀,又带着几分肃然的怀安,“小官爷,可是小侯爷还有事吩咐?”

怀安跟着主子从关外回来,哪里懂汴京这么多礼节,只觉得这汴京的女子们都是用香粉喂养出来,光是看着都觉得香喷喷的,遂板着个脸笑道,“二姑娘唤属下怀安便好。”

宋莺从善如流的笑,“怀安。”

怀安一个大老爷们儿,之前都是跟男人们混在一起,头一回主动跟软乎乎的还长得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打交道,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家……世……哦……不对,我家小侯爷倒也没什么吩咐,只是刚刚表小姐在,小侯爷怠慢了姑娘,我家小侯爷那个人,不擅与女子打交道,还望二姑娘多多担待。”

宋莺一愣,牵开嘴角,“没事,我其实也没太在意,毕竟霍姑娘是小侯爷的表妹。”

怀安放了心,“那就好。”

他以前也以为二姑娘名声不好,又呆又傻。

但如今却觉得二姑娘是个爽快人,至少跟其他府里只顾往世子爷身边饿虎扑食的姑娘们不大一样。

果然,看人还是需要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世子爷长得好,家世好,现下又有军功在身,无数女子都乐意扑上来。

可二姑娘却是另辟蹊径。

可见她是个有勇有谋,又不是因世子爷美色而靠近的第一人。

他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将来若她能嫁给世子爷,必然能将世子爷心上那道常年不愈的伤辽好。

……

从西市回府。

宋莺爱不释手的将那副新鞍擦拭了好几遍。

她以前为了讨江隐的喜欢,开始学习读书,写字,做女红,渐渐的,便将父亲教她的兵法和功法都忘了。

如今她重回年少时,正是将这些东西重新捡起来的好时候。

她不再为了男人而强迫自己去做一些不喜欢做的事,她这辈子,只想为了自己而活,做自己愿意做的事。

胭脂最近越来越觉得自家姑娘不一样了。

她每日早睡早起,练武,骑马,睡前睡后都会读书写字。

老爷给姑娘留下的那些武器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而且姑娘也比以前更加关心小公子的病,每日都自己亲自去沐风斋给小公子喂药喂饭,沐浴穿衣。

今日,胭脂将那从沐风斋偷回来的药渣递到宋莺面前,“这是小公子每日所喝药的药渣,姑娘,你好好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宋莺将药渣拿起来仔细翻看,轻嗅,没闻出什么奇怪的味道,“先拿去用东西包好。”

胭脂忍不住嘀咕,“姑娘,咱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将小公子挪到暮雪斋来?”

暮雪斋雪景清雅,宋莺在院子里的梅树下支了柄伞,旁边放着红泥小火炉,上头煨着暖玉酒。

她靠在摇椅上看一本医书,“既然胭脂这么急,不若今日?”

明日便是冬猎大会了,各家各府都很忙,为了能在冬猎会上崭露头角,每家都在为未来冬猎会的三天的做足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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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栖烟淡淡一笑,很快将视线从她身上转开,碎步走到男人跟前,笑意温柔的说,“表哥,我已经挑好一副马鞍了,你帮烟烟看看可好?”

赵长渡“嗯”了一声,被霍栖烟拉到一旁去看她挑的那副金鞍。

人家两个年轻男女,郎才女貌,门登户对,再加上又是亲戚,自然比她这个外人亲近。

顾樱这时才觉得现下的场面尴尬极了。

胭脂也凑过来,小手揪着自家姑娘的衣袖,不开心的努了努唇,“姑娘,早知道咱们便不来了。你不觉得,那位霍姑娘看咱们的眼神有些敌意么?”

顾樱如今是过来人,淡道,“有敌意也是正常的。”

胭脂琢磨道,“谁让小侯爷生得这般俊美,霍姑娘莫不是也喜欢小侯爷?”

顾樱手指蜷了蜷,心脏莫名有一种失重感,怔了一下,笑道,“大概是吧。”

她早已不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一个女子喜不喜欢一个男人是藏不住的,霍栖烟如今才十几岁,看向小侯爷的那双眼里,满满都是爱慕的情意。

小侯爷呢,他眉眼修长深邃,古井深潭一般,让人看不出情绪。

但他上辈子对顾嘉这种心思恶毒的女人都好了一辈子,就说明他一定是个有涵养有风度的好男人。

既然大冬天的还愿意陪霍栖烟出来买鞍,就很不一般。

她嫁过人,知道一对夫妻不爱时是什么模样。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这般有耐心的愿意陪伴,想必对这个表妹也十分宠溺。

顾樱没这么被人爱过,心尖有些淡淡的酸涩蔓延开来,说不羡慕是假的,可羡慕又无济于事。

她这样的人,配不上小侯爷。

好在,她与小侯爷不会牵扯太久,不用三个月,待她解决完顾家后宅之事,她便主动跟他退婚。

日后不管他娶谁,她都会真心祝福他。

顾樱心里叹了口气,也不奢求小侯爷真能替她选马鞍,索性自己在店铺里逛了起来。

“姑娘,这副怎么样?”胭脂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马鞍上,毕竟这还是姑娘及笄前第一次去参加皇家冬猎会。

她自然希望姑娘能好好出一把风头,让汴京那些王孙公子和大家闺秀们好好看看自家姑娘的风采。

“这副上面有云凤纹的金银鞍饰,看起来又漂亮又轻巧,到时候姑娘用它,定会大展手脚,大出风采,让全汴京的贵女们都羡慕!”

顾樱目光落在那马鞍上,上面各色装饰琳琅满目,确实很讨女子喜欢。

可汴京多的是能工巧匠,周记的马鞍做得并不算是最豪华最精致的,各家府里有钱的还能专门养着制马鞍的匠人,跟别人比哪里就比得上。

她之所以选周记,是因为这间店里的马鞍很舒适,经过改良,也很适合女子骑马。

“选这个。”

顾樱正要移开目光,就听一道低沉醇厚的性感男声在身后响起。

她转过身,便见男人与霍栖烟一齐走了过来。

他大手拿起她左手边的高桥马鞍,递给她,“它适合你,此鞍前桥高而直立,后鞍桥向下倾斜。经过改进曲鞍桥,方便上下,也增加了骑手的舒适度,很适合女子。”

顾樱惊讶于他的目光竟与自己惊人的一致,有几分呆愣,“多……多谢。”

她看上的也是这只马鞍,不光因为它最简单最朴实无华,还因为它的设计很适合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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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隐眸光瞬间冷了下去,手指狠狠一个用力,掐住她的下巴,“你说什么?!”

一个男人的尊严不容轻视。

更何况,他心中藏着掌控天下的抱负。

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更不容许一个原本自己就看不上的女人将他弃若敝履。

晏禾不畏疼痛,倔强的睨着他,“我、说、你、不、配。”

江隐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一刻感到烦躁,眼前这个女孩儿,明明还是那张脸,可此时,她眸色清冷如寒潭,让他有片刻愕然。

愕然过后,他心里便升起强烈的怒火。

“晏禾,你找死!”

晏禾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他五指掐得生疼,呼吸越来越困难。

可这比起上辈子那些痛苦的意难平来说,算不得什么。

她呵呵冷笑了两声,双手抱住他紧实的手臂,想起父亲教自己的那些功夫,屈膝,抬腿,用力,往他致命的双腿间狠狠一撞。

“啊!”

江隐生生退后两步,发出一声极压抑的痛吼,双眸燃起沸腾的怒火。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又被一只飞来的瓷瓶砸中了后脑勺。

这下,他站立不稳,晃了几下身子,彻底晕了过去。

江隐倒地之后,身后露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瘦弱小少年。

晏禾大口呼吸了几下,泪眼朦胧的看着顾宁脸色苍白的站在不远处,“阿宁……”

顾宁惶恐不安的看着她,手不停的颤抖着,“死人了……死人了……”

晏禾飞快跑过去,将他瘦弱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阿宁放心,他没有死,只是晕过去了。”

“死了!”顾宁猛地抬起头,小脸白成了一张纸。

“他没死,你相信姐姐。”她将少年抱住,拉到床上,心疼的摩挲着他湿哒哒的小脸,哭笑不得,“阿宁对姐姐真好,知道姐姐被人欺负,还会帮姐姐,阿宁好样的,姐姐好爱好爱好爱阿宁!”

顾宁难以置信的掀了眼帘。

他长得跟个女孩儿似的漂亮,睫毛又长黝黑,又透着病态的苍白,似一只小奶猫儿。

现下呆滞的目光在姐姐脸上扫了扫,似乎在想,姐姐说爱他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胭脂!”

胭脂原在外头望风,听到呼喊,急忙推门进来。

“姑娘,怎——”看到地上的人,惊吓道,“江公子这是怎么了!”

晏禾冷嗤一声,“祸害遗千年,他这种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

她也想现在就杀了他报仇。

可一刀给他痛快又怎么比得上慢慢折磨他来得爽快?

更何况,他一个活生生的榜眼郎,莫名其妙死在伯府,也说不清楚。

还不如,好好利用他,让顾嘉这辈子也做不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

“那——”胭脂上前探了探,长舒了口气,“果然还活着,姑娘,刘郎中好像被大房夫人那边叫走了,要是大夫人她们一会儿带人过来,看见江公子在这儿,我们还是赶紧跳黄河里洗澡去吧。”

晏禾小手抚着顾宁的后背,见他不抖了,双手捧着他的瘦得不成人形的脸,先安抚好他,“阿宁,姐姐现在有事要忙,你乖乖的喝完药睡觉好不好?姐姐明儿一定来看你。”

顾宁固执的摇头,漆黑的大眼睛,戒备的看着晏禾,“不要喝药。”

他不相信姐姐会来看他,会对他好。

“喝了药你才不会咳嗽,才不会难受。”

“不要。”

顾宁从她怀里挣扎出来,缩进被子里,只冒出个后脑勺对着她,“不要……不要……不要喝药。”

晏禾心中叹息,姐弟之间的芥蒂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除的。

她拍了拍少年后背,“好,先不喝药,你乖乖睡觉。”

被子里没了动静,少年趴着身子,瘦得没有肉的小脸颊泛着淡淡的绯红。

晏禾满眼爱怜的看了他一会儿,才起身,“胭脂,我记得你力气很大。”

胭脂得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肱二头肌,扬起下巴,“还凑合。”

晏禾莞尔一笑,“汴京闺秀都骂我伯府二房是一介武夫,养出的女儿也是五大三粗的泼妇,我们不能让她们失望对不对?”

胭脂努了努嘴,“姑娘才不是五大三粗呢,明明比她们都好看多了!”

晏禾摇摇头,笑得无奈,“来吧,帮你家姑娘个忙,成了,以后赏你个诰命夫人当当。”

胭脂不是很愿意当什么诰命夫人。

她的梦想就是一辈子跟着姑娘。

姑娘嫁人,她就跟着一起嫁过去,给姑娘当牛做马。

“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开干!”

主仆两个自顾自忙去。

直到房门一关。

屋内床头的被子微微一动,一颗脑袋从被窝里冒出来,漆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她们离开的方向,细细呢喃,“姐姐真的会爱阿宁?”

……

忙活了大半夜。

晏禾总算能回自己院儿里歇了口气。

伯府又亮起灯笼热闹了一段时间。

胭脂出去探风,回来的时候笑盈盈的,“姑娘猜得不错,大夫人果然带着好乌泱泱一群人去沐风斋看咱们宁哥儿,结果宁哥儿睡了,屋里屋外没有丫鬟婆子伺候,自然也没有看到她们想要抓奸的江公子,大夫人那个脸啊,气得都绿了,现下回大房的院儿里去了。”

晏禾睡不着,被折磨惨死,再重新活一次,放谁身上都睡不着。

她燃了盏灯,端正身子,坐在书案前,执起毛笔,铺开一张白纸,写字。

“姑娘写的什么?”胭脂凑过去,一脸好奇,落了回水,姑娘竟会写字了,赶明儿她也跳一回河去。

晏禾怔怔的盯着那诗,苦笑一声,幽幽念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胭脂对自家姑娘越发崇拜,自然是无脑吹,“奴婢虽不认字,但姑娘写的真好看。”

“不识字不要紧,紧要的是,身为女子,不能随便爱上一个人,若那个人是错的,这份爱便是错,一处错处处错,到头来,只会叫人肝肠寸断,生不如死。”晏禾笑了笑,把那张纸递给她,“胭脂,拿去烧了吧。”

胭脂怔怔,“姑娘爱过人吗?说得头头是道的,感觉像是被什么坏男人欺负过一样。”

可能姑娘明明还没嫁过人啊,哪儿来的这么多感慨呢。

晏禾吸了吸鼻子,心尖泛起一阵尖锐的疼。

她足足默了数息,垂下长睫,将所有情绪掩藏住,掷地有声道,“没有,以后也绝不会有。”

胭脂被自家姑娘眼里的冷意吓得不敢说话。

乖巧的抱着那张纸出门去销毁证据。

隆冬腊月的天,寒风簌簌,屋外雪下得很大,除了那树梅花,其他枝丫光秃秃的。

胭脂左右反复盯着这首诗,还是觉得姑娘写得很好。

她不忍心烧了,取了花锄,走到院中梅花树下,挖了个土坑,将它埋进土里。

随后起身回自己的屋子睡觉去。

待她走后,暮雪斋墙头一道黑影蓦的动了动,抖落了一身白茫茫的雪。

“世子爷,大晚上的,我们到东平伯府,翻墙窥美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真。”

一句当真,让顾樱在小侯爷清隽的笑容下迷了眼。

回到马车,心里还激动得无法平息。

“胭脂,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小侯爷真是个大好人!”

上辈子,她也是被顾嘉的一面之词蒙骗了。

只知道这位“姐夫”是个放浪不羁的纨绔子弟,终日流连秦楼楚馆,飞鹰走马,眠花宿柳,不学无术。

可没想到,他懂,什么都懂。

知道她身为后宅女子的艰辛,也知道她一个人带着病弱弟弟,没有父母在身边庇佑,在族中被家人苛待的苦楚。

所以他愿意给她三个月的机会已经是天大的恩德。

她很感激苏桓风,认真又赤城,“若有一日,他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定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哎呀,姑娘你脖子怎么了?”

胭脂没明白自家姑娘嘟嘟啷啷的说些什么,一眼看见她脖子上的血痕,吓得急忙掏出帕子去擦拭,结果又发现,姑娘一直戴在脖子上的玉佩不见了。

“姑娘,永安侯府的玉佩呢?!老爷临走前说过,这玉佩绝对不能丢的!”

顾樱微微一笑,想起自己走前想将玉佩拿回,却被小侯爷堵住。

他是个冷性子的人,冷峻的侧脸带着一股子煞气,偏不让她拿走玉佩,“这玉佩现在不是苏家与顾家是信物,而是我与你的信物。”

她想着,既然顾苏两家婚约已经不做数了,那这玉佩确实没了作用。

她在汴京名声不好,他不完全信任她,用玉佩做信物也能理解。

“胭脂,你不用担心,玉佩的事你姑娘自有安排。”

胭脂疑惑不解,自落水以后,姑娘的性子怎么越发古怪了,“姑娘有主意,奴婢自然放心,可姑娘,你不过见了小侯爷一面,脸怎么红成了这样?”

胭脂笑得揶揄。

顾樱想起小侯爷那张独天得厚的俊美容貌,俏脸嫣红,笑而不语,只吩咐车夫,驱车回城。

毕竟回东平伯府,还有一场大战在等着她呢。

……

马车辚辚远去,栖霞山夜幕降临。

“阿渡,你说说你,堂堂镇国公府世子爷不在宫里陪佳人看戏,陪我来这又冷又远的地方不累么,咦,你搁这儿看什么呢?”

一道绯红身影提了把绿意盎然的松树枝从不远处走来,走到黑氅公子身侧,疑惑的伸长脖子望着不断远去的马车,“那辆马车有些眼熟,好像是——”

赵长渡长眉微挑,替他回答,“东平伯府,顾家二姑娘的马车。”

绯衣公子眨了眨眼,一脑子疑问,“啊?顾家二姑娘,那不是我的未婚妻么?她来这儿做什么?不会是来找我的罢?”

“无事。”

赵长渡一向话少,苏桓风习以为常,啧啧两声,取了三炷香,插在自家母亲坟前,一边絮叨,“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呐,阿渡,你听说过她没?空有一副美人皮,却是一副蛇蝎心,比起她那位知书达理的大姐姐来说,差远了。”

同苏桓风一道,祭拜完永安侯夫人。

苏桓风仍旧叽叽喳喳的,“我这个未婚妻漂亮是漂亮,可惜了,听说她与新晋榜眼江隐暗通曲款,明目张胆给我戴绿帽子,我看她是活腻歪了,这婚我迟早要退了去!”

赵长渡低眸,将掌心玉佩放入怀中,不动声色转身往外走。

“阿渡,你刚刚见到我那未婚妻了?”

关外来的良驹,一身漆黑的鬃毛,英俊神武得很,赵长渡翻身上马,薄唇勾得意味深长,“见到了。”

苏桓风挠了挠头,也同样牵过自己的马,“怎么样?”

赵长渡没说话。

只心道,很快,就不是他的未婚妻了。

……

顾樱一回伯府,便感觉府中气氛格外紧张严肃。

大门锁了,只能从侧门入府。

主仆两个一路往后院走去,转过照壁,穿过花园,走尽游廊,便到了祖母所在的永寿堂。

胭脂与自家姑娘对视一眼,拢了拢袖子,心里骇得七上八下。

顿了顿,小手揪着自家姑娘的衣袖,微微发抖,“姑娘,一会儿好好跟大老爷大姑娘老夫人认个错儿吧……小胳膊拗不过大腿,咱们能忍则忍。”

忍?

顾樱自嘲的笑了笑。

她忍了一辈子,得到了什么?

得来的,是弟弟的夭折,是父亲的战死,是大房一脉荣耀登顶,是江隐对她的弃如敝履,是她沦落荒庙成流浪汉的玩物,十年!

天知道这十年她是什么过来的!

每一日,每一刻,都生不如死!

她用力闭了闭发红的眼睛,将汹涌恨意按回胸口,随后睁开,眸中风云聚散,“胭脂,你放心,错是该认,但不该是我认,这一次,我偏要试试,我的小胳膊能不能扭过他们大房的大腿!”

胭脂张了张唇,“姑娘——”

顾樱却没再说话,递给她一个眼神,随后,挺直脊梁,自己一人进了永寿堂。

大堂之中,坐在檀木罗汉椅上的是顾家老夫人,伏在顾老夫人腿上嘤嘤哭的是顾嘉。

顾嘉身侧,站着如今掌管整个顾家管家大权的顾家大房夫人刘氏。

东平伯顾伯言便怒气冲冲的坐在椅子上,见到顾樱,愤怒的拍了拍椅子。

“顾樱,你还有脸回来?看你做的好事!”

阔别十几年,再次面对这些亲人,顾樱心中竟万分平静,“伯父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懂?”

刘氏腾地站起来,见她浑身湿漉漉的,头发梳得齐整,只披了件灰鼠毛的大氅,瞬间燃起了怒火,“顾樱,你装什么糊涂?你为了那姓江的外男故意落水,还反打一耙,害得你大姐姐名誉受损,害得我顾家门楣蒙羞,还在绾妃娘娘面前不分尊卑,你这心思恶毒的死丫头不要命了?你如今毁了你大姐姐的名声,让她日后怎么嫁人?!”

“顾樱,你也是顾家的女儿,在外面不护着姐姐,反而用你爹的名誉跟在绾妃娘娘面前放肆?要是娘娘怪罪下来!我顾家便是有一百个人头也不够砍的!”

“你从小没了母亲,我们一家把你当亲女儿一般,她也一直拿你当亲妹妹看待,你做妹妹的,不帮持她,竟还将她往江家那穷人家里推是什么意思?!”

顾伯言和刘氏在顾老夫人面前声声控诉。

顾嘉哭声更大更委屈了,“祖母,你要为嘉儿做主啊,嘉儿不想嫁入江家,那江家也未必肯要嘉儿啊!妹妹命好,能嫁给小侯爷,可嘉儿的命就不是命么?都是顾家的女儿,嘉儿自小苦读,学了这么多,不求嫁个像侯府一样的人家,只求能嫁个对顾家有助益的家族,为顾家出一份力才是啊!”

好一个大义凛然,舍小己为大家!

顾樱差点儿没听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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