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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美女房客合租后精品全集》精彩片段
在关乎到方圆和自己的晋升机会前,我在心中认真权衡了起来,其实我自己还好,主要是方圆,如果真的能晋升为企划部副理,待遇和在公司的地位都将有一个质的飞跃,前途一片光明。
“昭阳,这个事情你要搞不定,我让方圆回来操办,他那什么婚假也别休了!”陈景明一副逼迫的表情看着我说道。
“别啊,经理!我要搞不定他更搞不定,他和那个平面模特又不熟。”
陈景明又放柔了语气对我说道:“其实马上就要签订进场合同了,据我猜测CUCCI那边也就是借平面的模特的事件最后考验一下我们公司的合作诚意,即使没有这个事件,估计也会制造其他突发事件的……GUCCI最后会不会在我们百货设专柜,不仅关乎公司利益,也关乎到我们企划部的利益,包括你自己,所以……无论你想什么办法也要帮公司渡过这最后一关。”
在心中权衡了半晌,我终于点头说道:“我尽力吧。”
“尽力可不行,是一定要办成,这个你必须要和我保证。”陈景明扶了扶眼镜,语气中没有一丝可以协商的余地。
这个事情无论成不成都要去办,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乐瑶能够空出档期,反复权衡之后,我点头说道:“这个事情我一定办成。”
陈景明终于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说道:“那太好了!”
我心里想道:“你是好了,我得厚着脸皮去求一个我最不愿意求的女人,你他妈知道否?”
在我准备退出去时,陈景明又喊住了我:“昭阳,你先别打电话联系那个平面模特,她不是在横店拍戏吗?你明天直接去横店,你千里迢迢赶过去当面和她说这个事情,她就不那么好拒绝了!”
“经理考虑周全,经理英明!”我挤出笑容说道,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像一只不要脸的老狐狸,他这么破釜沉舟的干,想过别人如果档期安排不开,又很难拒绝,是什么感受吗?
……
这个下班后的傍晚,我坐在回去的公交车上,心中阵阵烦躁,烦躁的根源产生于明天要去横店见乐瑶,今天晚上又要搬离那间住了两年的屋子,随之烦躁演变成憋屈,我好似从来都不能决定自己的生活,往往别人的三言两语便将我的爱情、工作和生活冲击的支离破碎,比如简薇,比如GUCCI的那个女代表,比如米彩。
回到那间陈旧的屋子内,我下意识的往米彩的房间看了看,她的房门依旧紧闭,可能还没有回家。
她是否回家和我没有一点关系,现在我要做的就是遵守自己的承诺从这间屋子里永远搬出去。
我回到自己房间又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其实昨天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只是将床上的一些用品打包便全部收拾妥了。
东西收拾完我打开电脑在同城网上寻找那种可以拎包即住的房子,找了几个符合条件的却全部需要交半年的租金还要押三个月的房租,这么一算至少要准备一万元的房租,我顿时犯了难,我现在身上也就只剩几千块钱,上个月的工资还得等到后天才发,就算发了,我也不能全部用来交房租吧,总要留一些做生活费的。
无奈之下我只得降低要求开始找那种可以合租的,房租相对少一些的房子,而时间就这么悄然流逝,回过神时夜晚已经让这座城市万家灯火。
我重重的抹了抹脸缓解长时间对着电脑的疲倦,休息一会儿还得继续找住的地方,总不能真的流落在街头吧,我已经够落魄的了!
茫然的看向窗外,自己的灵魂再次孤寂在万家的灯火中,这一刻我真的渴望在这座生存了两年多的城市里有一间自己的房子,有一个每天等待我回家的女人,从此告别居无定所,告别夜晚的孤独,告别活着的心酸……
一会儿后,屋外传来开门的声音,我知道是米彩回来了,不过此时此刻我完全可以心安理得的面对她,因为我终于没有失信于她,待会儿我就将从这里搬走。
米彩拎着手提包,穿着刚换好的拖鞋站在我房门口,看了看已经打包好的行李向我问道:“房子找好了吗?”
“你放心吧,找不找的到,我今天晚上都搬走。”我回答道,潜意识里觉得米彩会很喜欢这个答案。
“哦。”米彩应了一声,却没有离去。
片刻想起来什么似的向我问道:“你说今天买些杀虫粉撒在卫生间,买了吗?”
买杀虫粉相较于搬家,被领导逼着去横店找乐瑶实在是太微不足道,所以我真的给忽略了。
我抱歉的对米彩说道:“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自己去买一些吧,你要不想跑,网上也能买到的,很方便。”
米彩的表情变的不悦:“这是你答应我过的事情,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责任感?”
今天我憋屈了一天,到现在能住的房子还没找到,心情能好到哪里去,语气也重了起来:“责任感能当饭吃吗?你天天这么和我提,烦不烦?”
米彩没有预料到我的反应会这么激烈,愣了一愣沉下脸来点了点头对我说道:“那好,把欠我的钱还了,我也没有必要对你负责。”
我无语半晌,又一次倒在没钱的悲哀中,许久才声音低了几分的说道:“你说过只要我搬出去,借你的钱可以不急着还的。”
“谁管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米彩依旧冷着脸对我说道。
“怎么说我们也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好几天,有必要这么把我往绝路上赶吗?”我埋着头说道,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米彩不屑的笑着说道:“我没有把你往绝路上赶,你也工作好些年了吧,为什么身上连一点存款都没有?……你应该明白,把你往绝路上赶的人是你自己。”
米彩的话语无情的揭开了我心灵深处最痛的那道疤,一瞬间自卑和羞耻感让我无地自容。
无措中我看到了那只被我立在角落里的吉他,当初这把吉他是简薇在我过生日时特地到琴坊里定做的,然后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我,用的都是非常好的材质,价值远远不止一万。
看着这把吉他,我再次体会到物是人非的悲痛。
我起身将那把吉他拿到米彩面前,递给她说道:“这把吉他给你抵债,你卖给懂行的人绝对不止一万。”
没有等米彩表态是否答应用吉他抵债,我已经拖扛着行李,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这个屋子,低着头向屋外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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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远离了那座陈旧的小区,我拖着行李走在城市的街道上,走了许久才在一个广场上找到了可供休息的石凳。
我将行李放在石凳的一边,点上一支烟坐了下来,看着依附着高楼闪烁的霓虹灯,心中涌起一阵不知何去何从的恐慌。
赶忙避开这座城市下的光影,我抬头看着天空,寻找着那座已经从我身体里剥离的“天空之城”。
不知道什么时候,广场上来了一群拿着扇子的广场舞大妈,响起的音乐声顿时将我淹没,窒息中更看不清那座“天空之城”也许它早就藏在了月亮的后面,也许它已经被刚刚那一阵路过的风吹走……
可这个夜,我终究要在这座城市里找一个可以休憩的地方。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罗本的电话,他住在火车站附近,正好我明天要乘火车去横店,索性这个夜晚就先寄宿在他那边。
嘈杂声中罗本接通了电话:“昭阳,找我有事情吗?”
“还在酒吧演出呢?”
“是啊,马上就该我们乐队上了。”
“哦……那个,我想去你那住一夜,方便吗?”
罗本笑了笑说道:“有什么不方便的,你现在来酒吧吧,等我下班,咱们一起回去。”
“我直接去你住的地方吧,酒吧就不去了。”
“来撒,我请你喝酒,我这边还有好几张消费券呢。”
“真不去了。”我说完挂掉了电话,把为什么不去的疑惑留给了罗本。
离开广场后,我直接打车去了罗本的住处,看了看时间还早,又去火车站买了一张明天早上从苏州到义乌的火车票。
……
差不多夜里12点罗本才从酒吧回来,而我已经在楼道里靠着自己的行李睡着了。
罗本将我拍醒,语气抱怨的说道:“你小子最近转性了啊!让你去酒吧你不乐意,情愿睡楼道里傻等!”
我只是笑了笑没有言语。
罗本一边打开门一边向我问道:“你搬家了?”
“是啊,暂时也没找到合适的房子,明天还得到横店出差,索性到你这儿蹭一夜!”
“住嘛,多久都成!”说完又向地上的行李看了看问道:“你那把牛逼的吉他呢?”
我心中一阵低落,毕竟是一把陪伴了我数年的吉他,但却若无其事的对罗本说道:“拿去抵债了!”
罗本瞪大眼睛叹道:“抵债了?你这是混的多惨!以前我几次和你借着耍耍,你都宝贝似的不借,竟然拿去抵债了!”
“别提这事儿了,帮我把行李搬进去。”
……
罗本住在最顶层的小阁楼里,只有窄窄的一间,屋子后面倒是有个不小的阳台,阳台上有一个许多人共用的卫生间和一根晾衣的绳子,居住环境算不上好。
打开灯,先看到衣架上简单的挂了几件皮夹克,角落里有一只吉他,鞋架上摆着几双马丁靴,还有几只箱子,再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除了凌乱散在桌上的啤酒罐,倒不算太杂乱。
摆放好行李,罗本不知道从哪个箱子里拿出两桶方便面,给我和他自己各泡了一桶算宵夜。
小片刻,已经吃完的泡面盒子被倒扣在阳台下面废弃的花盆上,两人身边放了几罐啤酒,坐在阳台的护栏之上。
各撕开一罐啤酒,我和罗本碰了一个,仰起头,顿时半罐啤酒下了肚。
“昭阳,我看你最近挺郁闷的,是受什么打击了,连酒吧也不去了?”
“我活得逍遥自在,能受什么打击?”我说着一口喝掉了罐子里剩余的啤酒,却茫然的看着远处。
远处,麦斯威尔的巨型广告牌上点缀的灯光仍旧在这深夜的凌晨闪烁着。
罗本没有再追问,也随我的目光向远处眺望着,许久才感同身受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们都是挣扎在这座城市里的边缘人,有些痛苦是相通的,其实没有必要说的太清楚。
风带着夜晚的冰凉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我和罗本仍坐在护栏上眺望着,啤酒又喝了一罐。
安静的夜,人总会想的多些,罗本好似想起了谁,又撕开了一罐啤酒,我却制止了他,酒喝的太多终归不好,我昨天就差点因为喝得太多跳进护城河里。
“想女人了?”我笑了笑问罗本。
“是啊,喝点酒就想。”罗本很直爽的说道。
我知道罗本曾经有过一个爱的挺深的女朋友,推了推他说道:“你那个女朋友的照片还有吗?拿出来瞅瞅。”
罗本从口袋里掏出钱夹,从夹层里抽出一张照片递给了我,我借着远处照出的光看清了照片上的女人,五官很好,是个很知性很有气质的女人。
罗本有些失神,许久才对我说道:“我们分手快三年了,现在她也应该结婚了吧!”
“为什么分的手?”
罗本黯然的笑了笑:“她出生在教师家庭,爸妈都是大学教授,书香门第,我一个玩音乐的,没有稳定收入,有一天没一天的活着,不想耽误她。”
“所以你背着她从北京跑到了苏州?”
罗本点了点头,许久才说道:“其实后来她追到了苏州,我们在一起又生活了半年……”
“那怎么还分手了?”我有些不解的问道。
“她爸妈找过我,说已经在北京的一所大学帮她安排好了工作,让我放她回北京。”
“你个小傻逼真就放了?”
罗本点了点头:“放了,我告诉她我有别的女人了。”
“她能信?”
罗本笑了笑,道:“她肯定不信……”
“那……?”
“我找了个小姐,就在这个屋子里,当着她的面……”罗本没有再说下去,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只是这种笑容下我看到的是一颗已经死透了的心。
我重重叹息说道:“你又何必把事情做这么绝呢!”
“我不做这么绝,她不会走的,长痛不如短痛……!”罗本仰起头一口喝掉了罐中的啤酒,一部分酒液却顺着脖子流进了他的衣襟里。
我沉默,尽管罗本说的轻描淡写,我却看到了一份在无奈中撕心裂肺的爱情,我知道罗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女人的。
“别说我了,你那个女朋友的照片也拿出来瞧瞧。”罗本也推了推我说道。
我也从钱包的夹层里抽出了简薇的照片递给了罗本,其实我们都不太舍得忘记过去,因为太珍贵!
对面投射的光线已经不足,罗本点燃了打火机,借着燃烧的火焰打量着照片里的简薇。
“你这女朋友漂亮,不是一般的漂亮!”
当听到漂亮这个字眼,忽然我那女房客的面容又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但这并不让我意外,因为在我活过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见过比米彩更漂亮的女人,仅仅一瞬间我又回到了现实中,趁着还没有熄灭的火苗看着照片上简薇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庞,心一阵刺痛,我想:要不了多久,她也会和向晨结婚了吧。
罗本将简薇的照片还给了我,也问道:“你们呢,你们为什么分手?”
我回忆着,许久说道:“在她去美国后的一年打电话和我提出的分手。”
“她为什么要和你分手?”罗本追问。
“我不知道,她没说。”我带着和罗本刚刚一样的笑容回道。
“你也没问?”
我点了点头,我确实没有问简薇为什么要和我分手,因为我觉得:简薇如果想说,不需要我问,她会告诉我,也或许我的潜意识里并不相信我们能走到最后,终究会有分手的一天,而在意料之内的事情,求个结果又能怎样呢?
“你就不怕你们之间存在些什么误会吗?”罗本提醒我。
我愣了愣说道:“能有什么误会?……爱情也就是一阵过眼云烟,不聊这个了!去把吉他拿来,咱俩来一首,忘了那些乱七八糟的!”
罗本从屋内取来了吉他,试了一下音问我:“用你的key(调)还是我的key?”
“随便。”
罗本拨动吉他弦,一段旋律飘荡在夜晚的空中,是李宗盛的《爱的代价》。
“……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走吧,走吧,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也曾伤心流泪,也曾黯然心碎,这是爱的代价.也许我偶尔还是会想她,偶尔难免会惦记着她.就当他是个老朋友啊,也让我心疼,也让我牵挂.只是我心中不再有火花,让往事都随风去吧……”
歌声从我们的嘴里飘荡出去,充满沧桑,可我并没有弄懂爱的代价是否仅仅是伤心流泪和黯然心碎,但知道:成长的代价却是那些已经在岁月的流淌中逝去的爱情。
在这个该看破的深夜,我终究还是为自己逝去的爱情遗憾,为罗本和那个不知姓名的北京姑娘遗憾!
……
次日一早,我便搭上了往义乌方向去的火车,到了义乌后,还得转车去横店,我知道,我该为自己做些什么了,如果这次乐瑶能够答应回来帮GUCCI拍摄开业的宣传海报,我的事业将会迎来人生中的第一次进步。
晋升成为企划文案组的组长,我的月薪也将过万,或许生活能随之稳定下来。
坐在南去的火车上我第一次对自己说:“努力吧,昭阳!……不要再让任何人看轻你!”
夜晚如期而至,疲倦了一天的肉体终于得到释放,在这座偌大的城市里,夜晚给了我们无尽的孤寂,也让我们肆意的放纵,或许只有夜晚,才会释放最真实的自己,在真实中痛苦,在真实中享乐,在真实中无力的看着青春一点点淹没在岁月的奔流中……
因为乐瑶的关系,陈景明的那辆A4,这几天便成了我的私车,结束了和罗本的通话之后,我便驱车去酒店接了乐瑶,然后马不停蹄的驶向了CC的那间“空城里音乐主题餐厅”。
在我们到达后,罗本也背着我的吉他,骑着他的那辆改装过的赛道摩托车出现在那个巷子的入口处。
停好车后,我和乐瑶一前一后从车上走了下来,乐瑶见到罗本很是高兴,老远就和他打起了招呼。
两人走近,罗本手搭在乐瑶的肩上,开着玩笑说道:“乐大腕,好久不见了!”
乐瑶并不介意罗本和她勾肩搭背的行为,看了看他身后的吉他问道:“罗大腕,今天晚上是准备开金口了么?”
“这把是昭阳的吉他。”
乐瑶又看着我问道:“待会儿打算即兴来几首吗?”
我点了点头,道:“嗯,很久没在CC的餐厅里唱过歌了,挺怀念以前在这里驻唱的日子。”
“怎么听见怀念这个字眼,我就觉得酸呢?”罗本说道。
乐瑶附和道:“因为怀念可耻,咱俩可都是抬头向前看的人,是吧,罗本?”
罗本点头:“有道理,就只剩下昭阳还时不时的情愿可耻,也得回头看看。”
我笑了笑,此刻罗本与乐瑶一唱一和着对我的调侃,更像是一种掩饰和逃避,但我不会拆穿,他在人前伪装的再完美,可夜深人静时,所有为了掩饰而涂抹上的伪装,依旧会被全部被撕裂,因为夜最不喜欢装比的人。
三个人一边说笑,一边穿过那条幽暗的小巷向CC的餐厅走去。
推开餐厅的门,先传来的依旧是CC熟悉的歌声,这次她唱的是一首许巍的《时光》,她唱的很投入,甚至没有发现我们三人的到来。
我们没有打扰CC,只是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然后聆听这首让我们有许多感慨的《时光》。
当CC唱到那句“你是记忆中最美的春天,是我难以再回去的昨天”时,我和罗本几乎同时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我不知道此时罗本是什么心情,但我心中却充满那些关于过去的怀念,恨不能再回到那个春天,纵身跳进她的河流中,一直游到爱的尽头……
掌声断断续续的响起,我这才意识到那首《时光》已经在时光的悄然流逝中唱完,抬起头看向小舞台上的CC,她已经放下了吉他,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现了我们的到来,眼神中充满惊喜,当然她的惊喜源于罗本,与我和乐瑶无关。
CC带着笑容向我们走来,同时招呼服务员给我们拿酒和菜单。
对于CC的到来,罗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依旧叼着烟,给吉他调着音。
CC在罗本的身边站着,许久才说道:“好久不见了,罗本。”
“坐吧,一起喝几杯。”罗本说着给CC让出了空间,可语气平淡的没有一丝感情。
CC点了点头在罗本身边坐下,也点上一支烟向罗本问道:“最近过的好吗?”
“挺好的。”
对于罗本应付式的回答,CC一脸无奈,可罗本对她一直如此,她是没有一点办法,随后陷入到沉默中。
服务员先将酒和饮料送了上来,各自将杯中倒满,我们三人抛开罗本聊了起来。
CC弹了弹手中的烟灰向我问道:“昭阳,今天怎么没带你女朋友一起来玩玩。”
我愣了愣才回答,道:“她挺忙的,整天忙。”
话音刚落,身边的乐瑶和罗本同时向我问道:“你有女朋友了吗?”
这个时候我倒有点后悔那天和CC乱说米彩是自己的女朋友,可人一向有惯性思维,我在方圆、简薇他们面前以“女朋友”的身份介绍米彩,便也延续着介绍给了CC。
“算吧。”我敷衍着回了一句。
罗本倒是对我有女朋友的事情看的很淡,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没再追问,而身边的乐瑶却兴致很高的追问道:“是谁啊,昭阳?”
“你见过的。”我说着端起酒杯示意乐瑶喝一个,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乐瑶却不理会我,想了一会儿,说道:“就是那个上次在派出所帮你交罚金的女人?”
“你猜。”我说着拿起被罗本调好音的吉他向对面的小舞台走去,却是畏惧乐瑶会没完没了的问下去。
我刚在舞台的椅子上坐下,罗本也随我站在了舞台上,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无奈,我是害怕乐瑶的追问,罗本是害怕和CC相对。
罗本和音响师又要了一支麦,随后对身后的乐队说道:“来首黑豹乐队的dontbreakmyheart。”
乐队找准音后向我们示意,我和罗本做了个OK的手势,随后闭上眼睛,陶醉在歌曲的前奏中。
整首歌我都非常投入一直闭着眼睛,直到尾声时才睁开,下意识的向我们刚刚坐的座位看过去,竟发现米彩不知道什么来到餐厅,正和CC坐在一起,给我和罗本鼓掌,而吃客们的目光也随之聚集到她们那边。
一个美女就已经非常难得,此刻米彩、乐瑶和CC三人坐在一起,自然无限放大了美女效应,吸引着吃客们的目光,可我却在这种美女效应下一阵阵心慌,生怕CC将米彩以我女朋友的身份介绍给乐瑶,随后米彩很不给面子的拆穿,那我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我将吉他递给罗本,示意他继续,自己匆忙走下了台,来到三个女人的身边,刚准备开口,乐瑶却对我说道:“我去接你的档,好久没和罗大腕一起合作过了。”说完向小舞台走去。
我在米彩身边坐下,趁着CC的注意力在舞台上,压低声音问米彩:“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我不是已经答应你,有空就去帮你清理掉那些该死的蟑螂了吗?干嘛这么急!”
米彩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许久问道:“你觉得我是来找你的吗?”
我这才意识到处于紧张中的自己是多么的自作多情,记得上次米彩和我说过她很喜欢CC的这间餐厅,那么自然会来吃饭消费,所以今天纯粹是巧遇。
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我厚着脸皮向米彩问道:“刚刚我唱的那首dontbreakmyheart挺不错的吧?”
“你身边的那个男人唱的很赞,没关注你。”米彩和我说话,却托着下巴看着台上的罗本,似乎很期待罗本的下一首歌。
我捂住胸口,扭曲着脸做了个疼痛的表情说道:“Oh,dear,我的心太痛了,我可是你的男朋友,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的心碎了!”
“无聊。”
米彩的态度让我心中暗松一口气,如果她很不给面子的拆穿我,就绝对不会只是一句“无聊”这么简单了。
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啤酒,随即也将注意力放在小舞台上,等待着乐瑶和罗本的合唱。
片刻之后我和方圆一起下了楼,他上了公司的商务车,我坐在了颜妍的车上。
我的神经陷入到莫名的绞痛中,心中甚至埋怨方圆不该这么突然的告诉我简薇会回来的消息,时隔3年,我早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去面对她。
我无数个日夜发了疯的想见她,却又害怕见她……害怕见面之后的沉默和尴尬太痛。
颜妍启动车子,看着后视镜变了个车道之后,向我问道:“昭阳,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啊?”问完又摇了摇头补充道:“……有点不太像你!”
我笑了笑,道:“难道非得没心没肺的才像我吗?”
“是方圆告诉你简薇会回来的消息了吧?”
“嗯。”我应了一声,却打开车窗点了一支烟。
“难怪呢,这个世界上除了简薇,也没人能撬得动你昭阳忧郁的神经了吧!”颜妍感叹。
“你想多了,她没那么攻无不克,我也没那么不堪一击。”我依旧笑了笑回应。
颜妍耸了耸肩,道:“昭阳,冷暖自知呐……你笑的越灿烂,心里越伤痛吧。”
“说的多了解我似的。”这次我终于收起了被颜妍认为是伪装的笑容,以证明我没她说的那么伤痛。
“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不了解你谁了解你……昭阳,和你说句心里话吧,我们虽然都很替你和简薇感到惋惜,可是……我也不得不告诉你:当一个女人变了心后,曾经她爱过的男人,也就变成了一支被吸过的二手烟,再也吸不出快感,还熏的自己红了眼,这个时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抛弃这根二手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深吸了一口烟问道。
“希望你潇洒一点。”
我沉默许久带着不甘心问道:“你说爱情是什么?……不就是一句承诺,然后一生执着吗!为什么给了对方承诺,却没有胆子执着?”
“昭阳,爱情真的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我和方圆为什么能走到最后,而你和简薇却不行,你应该明白的。”
我再次沉默,我的确明白,方圆和颜妍,虽都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但家境也都还不错,可谓门当户对,而我和简薇……我清楚记得,简薇在出国前,她爸就买了一辆凯迪拉克cts送给她,作为她的毕业礼物……可是爱情真的要用物质来衡量吗?我不太懂!
颜妍又说道:“简薇是真的爱过你的,你也知道她去美国留学就是为了避开她爸妈的逼婚,希望待个3年,回国后,她爸妈能接受她和你在一起的事实,可是为什么到了美国之后和你提出分手,我也有些想不通……可能真的是因为……”
我不想再重复体会当初分手时的心情,打断了颜妍:“打住,就像你说的那样,当她变心了,当我是一根抽不出快感的二手烟吧。”
“我说她变心只是打个比方……”颜妍又安慰道。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能把一个想死的人活活安慰到真的去死,无疑颜妍就是。
……
整个白天我都陪着颜妍按照方圆开出的清单购买他们结婚要用到的相关物品,直到傍晚时才和颜妍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各自散去。
尽管昨天我一夜未睡,今天又做了一天的苦力,可在夜晚将至时,我竟然没有一丝睡意,走在街头,每每看到霓虹灯下依偎着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情侣,心中涌起的是无尽的孤寂和空虚。
我依然惯性的想放空自己,好似我的夜晚就应该属于夜店,我告诉自己:或许喝点酒,今天晚上才会睡的踏实些。
听着劲爆的酒吧音乐,看着变换闪烁的灯光,疯狂扭动腰肢的人们,不一会儿我已经几瓶啤酒下肚,人也有些晕眩起来,我喜欢这种感觉,没有烦恼,没有爱恨情仇,只有亦真亦假的朦胧和虚幻。
在这个酒吧有两支驻唱乐队,两支乐队每天晚上轮流表演,今天正好是罗本带着的“撕裂神经”乐队在驻唱,我和罗本的关系不错,有时候会一起玩玩音乐。
罗本用手指卡住吉他弦,发出一阵类似摩擦的噪音挑逗着对我笑道:“昭阳,上来玩玩……?”
我放下啤酒瓶,跳上了台子,从罗本手中接过了吉他,对乐队其他成员说道:“来首还阳。”
众人点了点头,各种乐器开始发声,灯光闪烁下,重金属音乐开始膨胀。
带着酒醉后的发泄,我单脚踩在弹药箱造型的道具上,开始疯狂的弹着电吉他,用嘶吼的爆破音唱了起来:“空想的手拽着大旗,大衣里掖着我的骨头,拼命地回忆来时的路线,转身撞碎在噔噔墙上;妈呀,我回不来了;妈呀,您受点累呀,妈妈呀,快把我给生下来,生下来……提起嗓子扯开脖子……”
只唱了一半,台下一个留着长发,穿着黑色夹克,带着金链子的混混似的小青年瞪着眼睛,冲我吼道:“你个土鳖唱的什么鸟东西……赶紧换歌……”
我停了下来,眯着眼睛看着他:“你孙子再给我说一遍。”
长发一脚踹翻了靠的最近的架子鼓:“你丫傻逼,老子让你换歌!”
“我操你大爷……”我站在高处,一脚踢在了长发的脸上,好似找到发泄的快感,跟着从台子上跳了下来拎着吉他就砸,转眼吉他被我砸的稀巴烂,长发也被揍的抱着头蜷在地上撕心裂肺的惨叫着。
长发随行的几个人拿着啤酒瓶向我冲了过来,被罗本和乐队的成员给挡住了,混乱中我看到有人报警,随即扔掉了吉他的残骸向酒吧的外面跑了出去。
……
派出所的审讯室里,灯光打在我的身上,对面坐着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警察,看上去还算和气。
“姓名、性别、年龄、工作单位。”
“不是……警察大哥,那孙子是真的欠揍,是他丫的先动脚踹我们架子鼓的,你知道我们玩音乐的,乐器就是我们亲弟弟,他打了我亲弟弟,我能和他过的去吗?……警察大哥,真不是我想打架,实在是群众里面有坏人啊!!”我哭丧着脸说道。
“你小子少废话,不管你有多少理由,打架斗殴都不对,法律就没赋予你这个权利,知道吗?”
“警察大哥,我知错了,我已经在内心做了很深刻的反省和检讨,我不该无视法律的威严,以后我一定提高觉悟,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坚决不拖和谐社会的后腿!”
“行了,别臭贫了!……去把罚款交了。”
“不拘留吧?”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被你打的那个小青年也就受了点皮外伤,他同意私了,你把他去医院的费用还有误工费给赔了,加上罚款,一共6000块钱。”
“6000!!!……警察大哥,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钱啊!”
“打电话找你家人、朋友。”
听到家人和朋友这四个字,我忽然就迷茫了,此时我真正感觉到在这座生活了两年的城市里,自己竟然是如此的孤独。
我肯定不能找方圆或是颜妍,一来,他们临近结婚我不想把这个麻烦惹给他们,二来,他们无数次和我表达过希望我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希望,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让他们知道为好,怕他们失望!
……
想了半天,那个极度憎恨我,却美的过分的面容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找米彩,对,找米彩!反正我在她眼里就是一人渣,毫无形象可言,让她先帮我交了罚款,等下个星期发了工资连之前欠的钱一起还给她就是了。
这个时候我倒真庆幸早上记下了她的手机号码。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找到米彩的号码,随即拨了出去。
小说《与美女房客合租后》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坐回到沙发上,我将吸完手中的烟,然后按灭在烟灰缸里,看了看身边的吉他,却已经没有情绪再唱上哪怕一首歌。
我仰躺在沙发上,再次不胜折磨死在了无聊中,我往米彩的房间看了看,心中有些不快活,如果没有她给我的约束,现在我已经和罗本他们喝啤酒看着一场美女如云的走秀,所以很大程度上,现在的无聊是她赋予我的。
如果她不突然买下这间房子,我就不必为继续住在这里而委曲求全,也不必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在这样一个夜里,死在无聊的折磨中。
我觉得她有责任帮我解决掉这些没完没了的无聊,不管这个逻辑在别人看来是多么的强盗,我却觉得理所应当,因为无聊在我的认知世界里是那么的可怕,它的产生完全源于孤独,倘若活着,谁不害怕孤独呢?
我来到米彩的房门前,决定在这个还不算深的夜冲破孤独的囚笼,我敲了门,对屋内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的米彩说道:“喂,有空吗,出来聊聊天。”
“我们没有共同语言。”屋内传来米彩的声音。
“大家说的都是中国话,怎么没有共同语言了?……再说,我是房东,你是房客,同住一屋檐下,为了能够长期和谐相处,勤沟通是很有必要的。”
米彩没有理会我,屋子里只听到略显尴尬的回声。
我当即改变战略,采用怀柔政策,再次敲响她的房门,说道:“你吃晚饭了吗,要不我煮点宵夜……”
米彩并不领情,厌烦的打断了我:“麻烦你做有意义的事情。”
“靠,给你做夜宵,你还讽刺我活得没意义,是吧?那我还真就不愿意打扰了,了不起啊!我跟勺子把玩去……”
我负气似的坐回到沙发上,却不甘心,她凭什么一副懒得理会我的姿态,我是穷,是不怎么有出息,但这不代表我愿意用卑贱去成全她的高姿态,既然活着我还是很在乎自尊的。
我真从厨房找了一只勺子,放在茶几上用手指拨着勺把,弄的勺子像陀螺似的转了起来。
……
半个小时后,米彩的房门被打开,她已经换过了衣服,穿着套头的白色珊瑚绒睡衣向卫生间走去,似乎已经打算洗漱休息。
我盯着她看,她却目不斜视,走到茶几前才向还在转动的勺子看了一眼,然后停下脚步看着我,我则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又发泄似的狠狠用手指拨着勺把,勺子转的更快了。
我无聊的举动让米彩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笑意,我却辨不清这是单纯觉得好笑还是嘲笑。
“笑什么笑!我刚刚没告诉你我要玩勺把吗?”我一边说一边将勺子转的更快。
米彩点了点头,道:“你还真是言而有信,有进步。”说完再不多言向卫生间走去。
我斜看着米彩离去的背影,一巴掌将转动的勺把给拍的停了下来。
……
片刻之后米彩从卫生间走了出来,此时她的头发已经散了下来,发梢有一些不小心沾上的水迹,尽管已经完全卸了妆,但皮肤依旧白皙,吹弹可破,这更显现出她的天生丽质,至少我认识的无数女人中,还真没一个卸了妆之后依旧如此漂亮的。
她继续无视我的存在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我再次厚着脸皮向她喊道:“……你站住。”
“做什么?”米彩不仅言语冷,表情更冷的看着我问道。
我有点心虚,硬着头皮说道:“我……我挺无聊的,你陪我聊会儿天!”
“找和你一样无聊的人去,我准备休息了。”
我好似得到特赦令一般,声调都高了几分:“这可是你说的啊,我现在就出去找乐子去。”
“你可以出去,但是得带着你的行李一起,然后就没有必要再回来了。”
“就知道你就会掐住我的软肋拿我找消遣……说真的,我过了3年多的租房生涯,什么人都见过,就是没见过你这么拽的房客,对自己的房东你就不能客气点吗?”我带着不满再次将房客的称谓强行按在米彩的身上。
米彩反唇相讥:“我也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人!”
“我要不厚脸皮,早就露宿街头了,这都是被你逼的。”我瞪着米彩,想起这几天的遭遇心中又是一阵不爽。
“你不是房东吗?谁敢逼你!”米彩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言语中却满是讥讽。
我手指米彩,气的肝疼,半晌说道:“你这毒妇,我说自己是房东,不过想给自己找块遮羞布?你给留点尊严行吗?”说完又长声叹道:“穷人的日子苦……啊!活的没幸福感……啊!”
“你这样的人放在古代就是泼皮刁民,放在现在就是无赖流氓!”米彩瞪了我一眼,说完不愿意再和我纠缠,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看着被重重关上的房门,我“呸”了一声,怒道:“资产阶级了不起啊,小平同志都说了,中国人民最终是要走向共同富裕的,先让你们这帮提前富裕了的得瑟几年,再过几年,你且看我……”
又在客厅折腾了一会儿我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躺在床上,习惯性的点上一支烟,心中仍回想着刚刚和米彩斗嘴的情形,虽然没沾到什么便宜,但想到米彩绷着俏脸,被气的骂我无赖、流氓时,心中一阵暗爽,情绪似乎都不那么烦躁了,片刻之后竟然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终于没有死在无聊的折磨中!
……
可能是昨晚睡的早,早上六点我便醒了过来,之后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只是瞪着眼睛对着天花板发着呆,又不自觉的想到了方圆和颜妍即将举行的婚礼,心情随之焦虑了起来,我明白这种焦虑并不是凭空产生的,这和我即将和简薇见面有关,很要命!无论我怎么劝慰自己,似乎都不能泰然处之……
再者,我也很好奇,我和简薇一样为对方奉献了多年的青春,我因为即将与她相见而焦虑,而她呢?是否和我一样?
我没有答案,我不能以自己作为衡量简薇的依据,因为有时候女人区别男人,有时候简薇更不等于我,或许三年后再次与我相对,她只当我是个普通朋友,甚至陌生人!
天才蒙蒙亮,持续的焦虑下我不打算再睡,起床简单洗漱之后,准备给自己做一顿早餐,我打开冰箱看了看,前些天板爹带来的咸蛋还有几个,煮上一锅粥,买上几根油条,还算是个不错的早餐搭配。
我去楼下的早餐店买了些油条,又去便利店买了几袋榨菜,回来时锅里煮着的水已经沸腾,将米倒了进去,然后又找来拖把打扫着屋子。
一阵冷风忽然从阳台处的窗户口吹了进来,这才发现原来昨晚我和米彩都忘记关窗户了,难怪这个早晨比往常都冷了些。
此时秋天已经过了一半,早晨的温度很低,我掖着衣服走到阳台关上了窗户,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也透过玻璃折射了进来,慵懒的荡在阳台下的彩叶草上,好似告诉我:这是一个不错的早晨。
为了让自己融入这不错的早晨中,我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渐渐,焦躁的心绪也稍稍安定了些。
当我睁开眼,看到了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米彩,她依旧穿着睡衣,神态还处于刚刚睡醒的朦胧中。
我手撑着拖把,带着轻佻的笑容和米彩打招呼:“早上好,我的女房客!”
米彩似乎已经不愿意纠结我强加给她的房客身份,将自己睡的凌乱的鬓发别在耳后向我问道:“你一向都起这么早的吗?”
“当然不,今天我特意起这么早就是为了给你做早饭。”我不动声色的撒了一个谎。
“是吗?可我还打算再睡一会儿。”
“那你现在起来做什么?”我看着米彩明知故问,这会儿起床明显是去卫生间尿尿的,可我就是很好奇“尿尿”这两个不雅的字从米彩这样的美女嘴里说出来是什么情形,或者她根本就不好意思说!……管她好不好意思呢,只要能在一天的初始给自己找来乐子就行。
米彩皱眉看着我,却不说话,如此一个气质型的美女果然难以将“尿尿”这两个字说出口,我心里得意,又得寸进尺的挪了步子挡在卫生间的门口。
半晌米彩对我说道:“你让开。”
“不让!……你懂不懂礼?我问你问题你还没回答,一大早你就让我特生气!”我提高声调说道。
米彩立在原地,脸色微红,可能是被我气的,也可能是被憋的……这都存了一夜了,能不憋么!
我心里爽的开了花,好似米彩用金钱强占了这座屋子的大仇已经得报,又小人得志的说道:“说啊,你既然还打算睡觉,现在起床做什么?”
“我现在起床是因为我要用卫生间,麻烦你让开。”米彩说着表情已经十分不悦。
我怕自己玩笑开过了火,更怕米彩翻脸让我搬出去,赶忙斜了身子,给米彩让出了进去的空间,也忽然明白,原来不一定非要说尿尿,说用卫生间也一样可以含蓄的表达出来,而这便是一个粗糙男人和一个美女的区别!
待米彩从卫生间出来后,我再次很真诚的邀请她一起吃早饭,但她似乎很反感我刚刚捉弄的行为,没有理会我直接进了自己的屋子继续睡觉,结果我在这个看上去还不错的早晨,独自吃了一顿无聊的早餐,然后像个机器,开始了已经被设定好的一天。
等等,我要纠正自己的说法,严格来说,我并不像个机器,因为最近我总是带着人的情绪去焦虑;每想到:方圆和颜妍的婚期将近,我将避不开的和简薇见上一面时便本能的焦虑……这个时候,我倒情愿自己是台没有情绪的机器,因为又一天过去,我还是不知道以什么心态去面对自己和简薇时隔三年后的相见!
这时,清晨正好的阳光,变换了一个角度落进屋子里,照亮了衣柜里的黑色大衣,又扑灭了我的情绪,而简薇的脸却越来越清晰……
来到公司,照例先打开电脑看了一会儿社会新闻,然后又去朋友们的微博转了一圈,试图找一些好笑的段子让自己乐乐。
无意中发现两天前颜妍发了一条微博,微博的主要内容便是她和方圆的结婚照片,这条微博颜妍艾特了一圈人,唯独没有艾特我,我当然知道,她是害怕方圆和她的修成正果会让我联想到自己和简薇的黯淡收场,其实她大可不必如此,带着疼痛的祝福我昭阳给的起。
他们的婚纱照有好多个主题,其中有一组照片命名为“沉默着欢喜”,在这一组照片中方圆和颜妍两人互相牵着手但面无表情,看上去很沉默,而照片的背景却是一棵微笑着的向日葵,点出了“沉默着欢喜”这个主题。
这是一个很赞的主题,但本却不属于他们,这个主题是3年多前,简薇很有超前意识的问我该怎么拍我和她的婚纱照时,我灵光一现提出来的……我觉得在沉默中的欢喜才最经得起时间的推敲和起岁月的侵蚀,永远保持下去。
我轻轻叹息,心却因为无情的岁月变迁而疼痛,沉默了许久,我笑了笑在颜妍的这条微博下留言:“两个无耻的窃贼,祝你们永远幸福!”
点上一支烟,奋力的吸了一口,悠长的吐出,可弥漫的烟雾却瞬间被吹进来的风给肢()解,于是我也看到了一副尽是裂纹的画面,画面中的简薇依旧是三年前爱着我的模样躺在我的怀里,称赞我提出的“沉默着欢喜”这个主题,我们一起很欢喜的决定有朝一日结婚时,一定会用这个主题去拍一组婚纱照。
可终究我们用不上这个主题了,于是被方圆和颜妍这两个没有创新意识的损友给剽窃了去……呵呵,对此我一点也不难过,真的不难过……只是会想起那天黄昏下的我们,是多么的因为憧憬结婚而欢喜。
……
中午时分,我和方圆在公司的餐厅吃饭,从今天的下午起,方圆便开始休两个星期的婚假,有些工作他需要暂时转交给我。
花了十分钟和方圆聊完工作上的事情,我们又聊起了他和颜妍即将举行的婚礼。
我向方圆问道:“颜妍的伴娘找好了吗?”
方圆点了点头,道:“本来颜妍是打算在她们公司找一个女同事做伴娘的,这不简薇回来了吗,肯定找简薇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半天才向方圆问道:“你的伴郎是我吧?”
“怎么着,你是想临阵脱逃吗?”方圆脸一沉问道。
“你俩这是安的什么心?你和颜妍就不考虑这么安排我和简薇会有多尴尬吗?”
片刻方圆才反应了过来说道:“是哦,我和颜妍还真没想到这个点上,这么安排你们是挺尴尬的。”
“知道就行,而且我和简薇已经分手了,让我们做你们的伴郎、伴娘不吉利!”我又补充道。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后怕!”停了停又问道:“那你和简薇谁退出来?”
“你休婚假了,工作的事情都压在我头上,我也没那么多时间陪着做伴郎,还是我退出吧。”我想了想说道。
“那行吧,这事儿还真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方圆言语间带着些遗憾说道。
我当然也觉得遗憾,可按照结婚的风俗,让一对已经分手的男女做伴郎伴娘,对结婚的两口子而言是不太吉利。
稍稍沉默一会儿我问方圆:“想到伴郎的其他人选了吗?”
方圆做了个让我安心的表情说道:“不用想,现成的,找向晨就成。”
别说,向晨做方圆的伴郎是个在合适不过的人选,当初上大学时一个班级就属我们仨关系最铁,只是向晨是南京人,毕业后回了南京,没和我们一起待在苏州,但是革命阶级的友情一直还在。
我点了点头问方圆:“我和他有些日子没联系了,这小子最近在忙什么呢?”
方圆感叹道:“他们家那烟酒店这两年做的不错,听说在南京开了好几间分店,最近准备公司化运作,又搞了个800平米的旗舰店,光旗舰店的形象设计费就花了30多万,做的挺上档次的!”
我也叹道:“他爹真牛逼啊!人到老年了还活活把这小子整成了一个富二代!”
方圆耸了耸肩说道:“这事儿和他爹还真没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三叔在商务局工作,还是实权派,他们家那烟酒店做大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我认同了方圆的观点,这个社会有人脉和没人脉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比如我和向晨便是两个鲜明的对比。
……
下午方圆便离开了公司,我的工作也随之忙碌了起来,直到晚上八点才下班,次日,尽管是星期六,我依旧在忙碌中加了一天的班,主要还是代替方圆忙GUCCI在我们商场设专柜的项目,这两天里一直和GUCCI那边的考察团进行对接,又根据他们的要求修改着项目企划案。
仅仅两天,我已经有了焦头烂额的感觉,继而厌烦,这让我明白:相较于方圆我的工作能力还是差了些,至少他在处理这些事件时一直很游刃有余。
星期六的晚上九点,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坐上了回家的末班车,心情却没有因为明天的休息而轻松些,脑子里想的尽是明天方圆和颜妍婚礼上的情形,虽然我为他们的喜结良缘而高兴,可又不愿意在这样贴满喜字的场合里与简薇见面,而这种不愿意随着时间的向前推移越来越强烈,在我看来方圆和颜妍的婚礼对我和简薇而言是一种残酷的鞭笞和拷问。
也或许简薇不会在乎这种拷问,但我真的在乎!
……
回到住处已经9点半,我并没有立即洗漱休息,只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习惯性的点了一支烟,继而沉浸在焦虑的情绪中不能自拔,甚至忘记了用吉他弹一首歌让自己放轻松些。
我喝了一杯凉水,就这么躺在沙发上对着天花板发呆,片刻之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我知道是乐瑶回来了,这两天她回来的比我还迟,可能她也有自己的夜生活,不过这和我没多大关系。
屋里的烟味让乐瑶皱了皱眉,她走到我身边对我说道:“你能不在客厅里抽烟吗?”
我并不在意乐瑶的质问,无所谓的说道:“客厅抽烟怎么了,又没去你房间抽。”
“客厅也不行,我不想每天回来,刚进屋就乌烟瘴气的。”乐瑶声色俱厉的说道。
“那我下次抽烟把窗户打开行了吧,风吹进来一会儿就散了。”我在焦虑的情绪下耐着性子对乐瑶说道。
“那也不行,以后你只能出去抽,这个屋子里不允许。”
我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也皱眉说道:“这也不允许,那也不允许,你把我当孙子了是吧?……我在这间屋子里住了两年多,哪个角落我都抽过烟,包括你现在住的房间和……卫生间的马桶上。”
在我动怒后,乐瑶却忽然很淡定的对我说道:“你要这么不满,那你自己去找间房子住,就是爬上屋顶抽烟也没人管你。”
我不语,却厌烦被人掐住软肋的感觉,可又反抗不得,心中恨不能自己成了大款买下这间屋子,然后很牛逼的爬上屋顶去抽上一支烟。
半晌我将烟盒揉成一团,恶狠狠的扔进了垃圾篓里,瞪着乐瑶粗暴的说道:“小爷我不抽了,满意了吗?”
乐瑶平静的看着我问道:“小爷?你刚刚不是说自己是孙子的吗?”
我怒言:“扯淡,是你把我当孙子,我什么时候说自己是孙子了?”
乐瑶笑了笑,又一耸肩,转身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是在给我下圈套,让我在浑然不觉下承认了自己是她的孙子……我忽然产生一种想对着她房间喷口血的冲动,太他妈欺负老实人了!
……
洗漱完了,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门闭的死死的,又找到一包烟,拆开点上一支,然后打开窗户,躺在床上抽着。
半天没响起的电话,没有任何征兆的响了起来,我呆愣了半天在铃声快要结束时才从床头的柜子上拿起了电话,然后接通。
电话里传来颜妍熟悉的声音:“昭阳,睡了吗?”
“躺下了,还没睡。”
颜妍叹道:“又想心事呢?单身的男人真可怜!”
“你等会儿再打过来,我先去卫生间哭一会儿。”我没好气的说道,颜妍和方圆一个德行,每次都把人安慰的想死。
颜妍笑了笑,道:“行了,和你说正事儿。”
“快说。”我又吧嗒吸了一口烟说道。
“……我现在和简薇在一起呢?她今天晚上住在我家。”颜妍压低声音对我说道。
我克制住自己的心跳,故作平静问道:“你没和方圆在一起吗?”
“你傻啊!我现在肯定在自己家的啊。”说完言语甜蜜的补充道:“等我的夫君明天来娶我!”
“哦。”
“那个……你要和简薇说几句吗,她正在客厅和我爸妈聊天。”颜妍的声音压的更低了。
我无言以对……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另一个声音:“颜妍你在干嘛呢?”
然后又传来电话骤然挂断的“嘟嘟”音,我却迟迟没有挂断电话,我听的出来那是简薇的声音。
终于电话自动挂断,一会儿后颜妍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刚刚你听到简薇的声音了吧……吓死我了,我是背着她给你打的电话,这事儿得你们当事人同意沟通,我才好帮你们搭线,要不显得我挺没分寸的!”
我并没有回信息只是在沉默中掐灭掉手中的烟头,她的声音却依旧在我的耳畔萦绕,又想起那个在落雨的黄昏中欢喜的我们。
其实今夜是否沟通对我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实际的意义,毕竟我们明天会带着真实的身躯见上一面,而且三年都过去了,还在乎再熬过一个焦虑的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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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人要学会尊重现实,不是吗?当老李卖了这套房子,我的离开就已经是必然的了。
我在附近找到自动取款的地方,按照约定我从卡上取了1000块钱,又顺便查看了用户信息,这才知道那个美得有些过分的女人叫乐瑶。
我很喜欢她的名字,米代表温饱,彩代表斑斓,人生如果有米又有彩无疑是幸福的,可这两样我都没有,我现在的生活只剩饥饿和黑白,所以乐瑶的出现对我来说更像是一种讽刺!讽刺着我的一无所有、穷途末路!
……
在长街的转角处,有一个旅馆,我住在了里面,在整夜风吹雨的肆虐下,我直到早晨时才恍恍惚惚的睡着,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
看了看电话,发现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是乐瑶打来的,她还真不是一般的执着,见我没有接听电话,又给我发了条信息,说:早知道就该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然后用这个所谓我的孩子惩罚我一辈子。
我觉得有点搞笑,她不怕未婚先育做个单亲的娘,难道我还怕做一个徒有虚名的便宜爹嘛!显然她的抱怨没有给我造成一丝心理负担……
简单洗漱之后,我还是匆匆赶向了医院,之所以去,或许是因为仅存的一点儿善心,也或许是出于pao友之间的同情,到底为何,我也说不清楚,很多时候,人不见得有多了解自己。
来到妇幼医院,下了出租车,我便见到了撑着伞在医院门口等待的乐瑶。
她第一时间发现了我,没有安全感的表情终于舒缓了一些,她向我走来。
我一肚子火,但想到她曾经在这里躺在手术台上面对冰冷的手术刀,我还是忍住了没发作。
乐瑶面色凝重的挽住了我的胳膊,又向自己的肚子看了看,一副她深爱着我,我却不怜惜她的模样。
我挣脱,终于不爽:“你大爷啊!……你老实和我说,你肚子是被谁睡大的?”
“你,昭阳!”
“你信不信我掐死你?”我瞪着眼对乐瑶说道。
“禽兽,你掐啊,要是昨天掐,一尸两命,今天你就上新闻头条,全国人民都知道有你这号禽兽!”乐瑶眯着眼睛对我说道,身子却和我贴的更紧了。
“你TMD有完没完了,我两个月前和你上的床,你怀孕多久了?拍的片子拿出来给我看看。”
乐瑶不理会我的质疑,语气却忽然柔软,带着深深的惋惜紧紧挽住我的胳膊说道:“昭阳,如果昨天不做手术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让他管你叫爹,你得多幸福!”
我压住怒火将她推到一边,说道:“别玩了行吗?…..你赶紧去做复查,走出这个医院门你就当我死了,永远别再烦我了!”
乐瑶低着头,半晌对我说道:“别说什么死不死的,我以后不烦你就是了!”
……
乐瑶做完复查在病房里打着吊瓶,我则家属似的坐在她身边陪着她,却始终不愿意说一句话,心里总觉得有些憋屈。
医生将我拉到病房的门外对我说道:“小伙子,你女朋友体质弱的很,还有轻微的贫血症状,流产后的调理一定不能马虎,要不年纪大了会留病根,待会儿我给你开些调理的药和保健品,你去二楼的药房拿药。”
我点了点头也没多想,只觉得昨天用乐瑶银行卡刷的1000块钱应该够拿药了。
拿着医生开的药单,我去了2楼,工作人员足足5分钟才拎了满满一方便袋的药和保健品递给我,随后扔下一句:“一共3016元,你是刷卡还是付现金?”
我一愣,随即开口骂道:“这TM是什么仙丹要三千多?是不是觉得老子钱多,坑老子钱的!”
工作人员见怪不怪,看着隔壁窗口刚刚买走药的男人对我说道:“看到没,人家刚刚买了8000块钱的保健品和药,你丫没钱,就别让你女朋友怀孕!”
“当凯子还当这么乐呵,傻逼!”我冲男人的背影骂了一句,又想起乐瑶人流后那虚弱无助的模样,忍住火气从钱包里拿出乐瑶的银行卡说道:“你给打个折,要不把16块钱零头给抹了。”
工作人员从我手中抽过银行卡,白了我一眼说道:“真新鲜,你见过会打折的医院吗?”
拎着从药房买来的药,我的心在滴血,这pao友当的可真贵!
……
我扶着挂完吊水身子虚弱的乐瑶走出了医院,雨却还在淅沥沥的下着,空气也因为这场持续不停的雨而沉闷,让人压抑。
乐瑶依偎着我走了片刻,忽然出乎意料的问我:“昭阳,下个月有个剧组邀我到横店去拍戏,你说我去不去?”
“靠谱吗?”我不想刺激她的情绪尽量柔和的问道,实际上却对她去哪里拍戏,一点兴趣也没有。
“已经去试过妆了,导演和制片人都很满意,觉得我挺适合这个角色的。”
“成吧,你们做平面模特儿的,不都削尖了脑袋想往演艺圈里钻吗,是机会你就抓住了…….对了,这是医生开的术后调理的保健品,你拿回去按时服用,待会儿我发信息告诉你怎么吃。”我说着将手中提着的方便袋向她面前递了递。
乐瑶没有接我递给她的方便袋,却凝视我许久,轻声说道:“我做平面模特儿只是阶段性的过渡,其实我是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毕业的。”
“我操!难怪讹我的时候那么像模像样的,原来是专业的,我还真是有眼无珠啊,没认出你这个上戏毕业的高材生!”我一半讽刺,一半调侃的的感叹道。
乐瑶全然不理会我的咋呼,注视着我问道:“昭阳,你觉得我漂亮吗?”
“你不漂亮我能睡你吗?”我盯着乐瑶反问,她的确是个美人胚子,并且是那种很接地气的美,眸子明亮,唇红齿白,又带点小性感,小迷人。
乐瑶点了点头:“昭阳,忘了简薇吧,等我成了女明星,我只爱你一个人!……”说完从我手中接过方便袋,风一样的离去。
……
我半晌回过神,一阵冷风吹过来,忽然记起和乐瑶约定了一点之前去搬家,现在已经一点半了,立刻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向原来的住处驶去,路上又想起刚刚用乐瑶的银行卡刷了3016块的保健品和药,我和她说过只刷1000,现在欠了4016元,这么多钱我得怎么还?
想起乐瑶那张不苟言笑却美的过分的脸,我凌乱了!
喷泉池里的水,顺着巨大的雕塑,瀑布式的向下流淌着,我和米彩、简薇这奇怪的三人组合在流水声中互相看着,一时谁也没有打破沉默。
终于简薇笑了笑对我说道:“好久不见了,米彩。”
“嗯。”我只应了一个字,生怕字数太多让她听出我颤抖的声音,更害怕她知道我害怕。
对于我的回答简薇只是笑了笑,又看着米彩问道:“你女朋友?”
我这才发现自己还死死的拽住米彩,也顾不上松开她,心想:如果米彩真的是我的女朋友,那足够证明我与简薇分手的这些年过的还不错,至少没有死在一个人的孤独中。
我本能的不想让简薇看到我落魄的过着,在这种本能的驱使下,我竟然冲简薇点了点头,说道:“对啊,是我女朋友。”
说完又紧张的看着身边的米彩生怕她当面拆穿我,把我变成一个笑话。
米彩皱着眉沉默,似乎打算对我手下留情,又好似不甘心放弃这个绝佳的报复我的机会。
我赶忙对米彩说道:“你不是公司有急事要处理吗?赶紧去吧,回头我和朋友解释一下,他们会理解的。”
米彩一挣扎甩开了我的手,似乎巴不得离开这里,什么话也没有留下转身向自己的车走去。
红色的Q7带着一阵气流,紧贴着我的身体开过,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米彩愤怒的气息,看样子我是真的把她给惹怒了。
喷泉还在涌动,现场却只剩下我和简薇,我点上一支烟,深吸了一口,装作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抱怨道:“唉!她就是忙,整天忙……”
“是吗,不过你这女朋友看上去挺不错的。”
“什么叫看上去挺不错的,是当然不错!”我站直身子不满的纠正了简薇的说法。
简薇打量着我,半晌说道:“米彩,你还是没变。”
“什么意思?”
没等简薇回答,伴郎向晨在远处冲简薇挥着手,说司仪正在找她,有一个婚礼环节需要她去配合。
简薇应了向晨一声,又看了看我,问道:“午宴马上开始了,你不进去吗?”
“我把烟抽完。”
看着简薇离去的背影,我的心中充满失落,我想告诉她:她说的对,我确实没变,我还留恋着那些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还记得:那天我不能与她的家人相见只能躲在角落里为她送行,我也记得,她哭泣着用口红在车窗上重重的写下了“等待”,我远远的看着,直到“等待”两个字在我的视线里彻底模糊,直到脸上挂着她永远也不会看到的两行泪……
我沉浸在过往的画面中,甚至想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抱住她,告诉她我还爱着她,可就在刚才,我们久别重逢后的对话却是那么的苍白和无味,连个普通朋友都算不上,我知道那些在沉默中欢喜的爱恋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远……
如果我的心是一座城市,这一刻,整座城市都在哭泣!
……
婚宴开始了,所有人依次落座,我和同事们坐在略靠后的地方,而简薇、向晨与新郎、新娘坐在最靠前的一桌。
我忍住不去看简薇,可是根本控制不住,我很可笑,试问一个离别了三年,每天夜晚都会让我想起的女人,当她与我只有咫尺的距离时,我又怎能压迫的住自己想她的冲动。
身边的同事和我说话,我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却总在心里找一个理由向简薇那边看去,而至始至终简薇甚至没有给我一个回应的眼神,只是时不时与身边的向晨聊着,基本上说上几句便会露出会心一笑,两人很投机,而简薇的心情也似乎很不错。
司仪在台上怂恿着方圆和颜妍做亲密的互动,台下的人纷纷起哄,我依旧不言语,酒却喝了一杯又一杯。
恍惚中,向晨端着酒杯向我走来,我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等向晨走到我面前时,我已经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酒,冲向晨喊道:“向晨小兄弟,过来给小爷趴下。”
向晨笑了笑道:“谁趴还不一定呢!这次准备喝几个?”
我和向晨所谓的趴下,是从大学时遗留下来的陋习,曾经年少轻狂,我们喝酒一定会把对方喝到趴下为止,那时,喝到最后唯一还站着的人会很牛逼的称趴下的人为孙子,大学的四年,我趴过,方圆趴过,向晨自然也趴过,于是我们三人交替着做了四年的孙子,却从来没有承认过另外俩人是爷!
事实上,自从走上社会后,我已经不会像大学时那样傻喝,但今天不管是向晨还是谁,只要和我端起杯子,随便什么酒,随便多少杯,我都会陪着,因为我替方圆和颜妍感到高兴,替自己感到可悲,这么多的情绪下,或许酒才是我最好的解药。
换了个大规格的高脚杯,我倒上了几乎满杯的白酒,端起酒杯对向晨说道:“和以前一样,一人一杯,喝不下去了,赶紧趴地上装死,别求饶,别解释。”
众人被我的话逗乐,一阵哄笑,只当作我们在开玩笑,我却不眨眼,真的端起杯子两口喝掉了满满一杯白酒,然后将杯子朝下示意已经喝完。
一片惊叹声中,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从方圆和颜妍的身上转移到我和向晨的身上,包括简薇也看向了这边。
“米彩,这都毕业了好几年了你还是这么生猛,不过这酒我一定会喝,因为今天我特高兴。”说完也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酒,然后向简薇那边看了一眼。
我发现了这个细节,心中的一根弦忽然被拉扯,我明白向晨嘴里的高兴是为了谁。
大学时,我和他一起追求简薇,可是简薇却选择了我,然后他便与简薇兄妹相称,仍旧给予无微不至的照顾,当然,这在那时看来是一种释怀,可现在我与简薇已经分手,且简薇也已经回国,如果简薇还单身,那么他完全可以名正言顺的再次追求简薇。
我沉默不语,向晨却又倒上满满一杯白酒对我说道:“米彩小兄弟,帮个忙,咱们再来一杯。”
我点了点头又倒上一杯白酒,准备一饮而尽,向晨却按住了我的杯子,道:“这次我先喝。”
向晨说完一仰头便喝掉了一整杯白酒,然后将酒杯放在桌子上又向简薇那边走去。
简薇用一种关切的语气责备向晨:“你少喝一点酒,这么喝酒不怕伤身吗?”
“借着喝的这些酒,想和你说说心里话!”向晨说完仰起头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向司仪接过了话筒,看着简薇整个人进入到深情款款的状态中。
我忽然有一种预感,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幕足够撕裂我!
……
全场鸦雀无声,此刻向晨的表情充满真挚,温柔中带着动情,他紧紧握住简薇的手,凝视许久说道:“今天是一个充满喜气的日子,也是我期待了很久的日子……简薇,我深爱了你5年,从来没有变过,哪怕你和米彩在一起,我也没有放弃过爱你……曾经我以为米彩会给你幸福,我选择了默默祝福你们,可事实证明你们的恋爱是失败的,我不会去评价你们的爱情,毕竟爱情是自由的,谁再去纠结过去都没有意义……现在你单身了,我希望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我真的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哪怕你还打算回美国,我也愿意随你出国,总之天涯海角我都会陪着你,就像两年前我去美国陪着你的那段日子!逗你开心,给你幸福!”
我的心好似炸裂开般疼痛,向晨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事情:那是我和简薇分手后的一个月,向晨的确出国了一段时间,只是当时他没有告诉我们去了哪个国家,现在可以确认他是去了美国陪伴着失恋后的简薇,原来这些年他一直和简薇保持着联系。
所有人都在等待简薇是否会答应向晨,我却在这一刻彻底明白,大学时的简薇爱的是一种感觉,毕业后爱的却是门当户对。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向晨和简薇都是最般配的……我想:也许我已经知道了简薇即将给向晨的答案。
撕裂的疼痛中,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天为她送行时,她哭泣着用口红在车窗上重重写下的“等待……”
坐在楼道口等了将近四十分钟,罗本也还没完事儿,我被秋天的冷风吹的有点招架不住,想上去催催他。
刚起身,那个叫莉莉的女人便从上面走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香水气味。
“完事儿了?”我掖了掖衣服问道。
莉莉瞥了我一眼不满地说道:“要不是你,我今天晚上就在这儿过夜了。”
“罗本明天还有好几个酒吧要跑呢,你就别折腾他了。”
“搞不懂两个男人住在一起干嘛!”莉莉仍有不甘的对我说道。
“我也就在这借宿一段时间,找到房子就搬走。”我有些过意不去的向莉莉解释。
莉莉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我钱包忘带了,给我50块钱打车。”
我有点诧异:“你刚刚怎么不和罗本要啊?”
“刚刚忘记了,懒得再上去,你就别磨叽了,快点。”莉莉又向我做了个要钱的动作。
“你丫不会是小姐吧?”
莉莉白了我一眼说道:“你见过出柜的小姐只要50块钱的吗?”
“说的也是。”我说着从口袋里拿出钱包,翻了半天也没找到50的,莉莉直接抽了一张100面值的,在我面前晃了晃,好似是我睡了她一般。
莉莉离开后,我觉得在罗本这里住着也不是长久之计,毕竟不太方便,离公司也远,房子还是得继续找。
……
回到屋内,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浪荡的味道,我下意识的往床上看了看,被子却还是叠着的。
“怕你睡着不舒服,没在床上干。”罗本向我解释道。
“辛苦了!”
罗本笑了笑:“不辛苦,睡着,站着都一样。”
我将从乐瑶那儿带来的樱桃放在了桌上对罗本说道:“朋友送的,你尝尝。”
“哟,还是从智利进口的,你哪个朋友这么奢啊?”罗本说着捡了一个扔进了嘴里。
我半晌没回答,意识到称呼乐瑶为朋友有点一厢情愿,实际上我们顶多也就比陌生人强一点,至少很多时候乐瑶是很厌烦我的。
“就一朋友。”我含糊的应付了一句。
这本来就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罗本也不追问,从吉他盒子里取出了吉他,拨动吉他弦,一脸陶醉,又向我问道:“这把牛逼的吉他你不是拿去抵债了吗?怎么又回你手上了?”
“她又还给我了。”我如实答道。
“她是哪位?”
“我他妈要不要写一本书回答你啊?”
罗本用一种了解的眼神冲我笑道:“淡定……”终于不再追问我,随即拨动吉他弦,一首《灰姑娘》乘着夜晚的秋风从十平米的小阁楼里飘了出去。
……
夜静的像一潭死水,我和罗本两人躺在床上,一人手中捏着一支烟,同样的茫然,同样的沉默。
窗外一阵风忽然卖力的吹来,顿时将屋内弥漫的烟雾驱散。
我和这阵野风较上了劲深吸了一口烟重重吐出,屋内又开始弥漫着烟草的味道。
一支烟很快被我抽完,掐灭在烟灰缸里,终于向罗本问道:“本儿,想啥呢?”
“想姑娘。”罗本说着也深吸一口烟。
我调侃道:“你不是刚和莉莉睡过吗?”
罗本笑了笑掐灭掉手中的烟,又从烟盒里抽上一支点上,半晌才说道:“也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样。”
“想她就和她联系吧,就当老朋友关心一下。”
“你和简薇分手了两年多敢和她联系吗?”罗本反问我。
“你扯我和简薇干嘛。”
“一样的道理,联系了又能改变什么,就这么想着吧!”
“我就是替你委屈,明明还爱着,明明是被她父母逼的,最后却在她心里留下个背叛的臭名。”
“只要她过得幸福,我这点儿委屈不算什么。”
我也又点上一支烟,吸了两口陷入到沉默中,没有再怂恿罗本去联系那个北京姑娘。
“睡吧,天都快亮了。”罗本将只吸了一半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对我说道。
我往窗外看了看,好似看透了黎明来临前的所有暗黑,不免心中感叹:人活着,真是一道无解的难题,是是非非,真真假假……
……
次日,又在忙碌中过完一天,这种忙碌是我在公司前两年里所不曾有过的,主要还是因为方圆的工作暂时落在了我的身上,但这也不算什么坏事,如果我有幸成为企划文案组的组长,那么现在正是一个提前适应的过程。
除了忙碌了一天,我还有其他收获,今天终于发了工资,于是在临近下班时,我便计划着怎么去消费这个月的工资。
思量了许久,我决定这笔钱的第一次消费先用来请乐瑶吃一顿晚餐,犹记得前些天我借吃饭的名义将她骗去方圆的婚礼上,她是多么的恼火,毫无疑问这件事情是我做的欠考虑,所以,今天晚上这顿饭我必须用最真诚的态度去邀请她,一来赔罪,二来感谢前天晚上她在酒吧配合我演的那一出戏,让我不至于在简薇面前无地自容。
我找到乐瑶的电话拨了出去,小一会儿她才接听,语气依旧很平静,道:“喂,有事吗?”
“晚上想请你吃个晚饭,赏脸吗?”我特诚恳的说道。
“这次又是你哪个朋友结婚?”
我有点无语,她总是这么平静的将我噎得半死,顿了一会儿才说道:“这次真不是朋友结婚,就是想请你吃个饭。”
“哦,今天算了吧。”
我有点失落,但仍坚持道:“来嘛,今天我发薪水了,第一个就想到你,我这么盛情你就别拒绝了。”
“我的车送去保养了,这边也不太方便打车,下次吧。”乐瑶这次终于给了我一个不来的理由。
“这个好办呐,我有车,我去接你,你人在哪里?”
“你有车吗?”乐瑶疑惑道。
“有啊,和你那车差不多,你就给个面子呗,今天晚上带你去个特有意思的餐厅,保证你喜欢。”
乐瑶想了想终于答道:“嗯,我在柳岸景园,你过来吧。”
“你住在柳岸景园!”我感叹道,因为这是本地一个很高档的小区,应该是昨天卫生间喷了杀虫剂不能用,乐瑶才去柳岸景园住的。
“问那么多做什么。”乐瑶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我笑了笑并不在意乐瑶的态度,我早有预料她在苏州还有其他的房。
将手机放进口袋里,我对隔壁还在忙碌的赵里说道:“赵里,你那辆奥拓小王子今晚借我用一下。”
赵里抬起头警惕的看着我,问道:“你要干嘛?”
“用完给你加满油,赶紧的。”我不耐烦的说道。
“你说的哦,可别耍我。”赵里说着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递给了我。
……
天色渐黑,我开着赵里的奥拓向“柳岸景园”小区驶去,这次我真没忽悠乐瑶,我现在开的车和她的那辆的确差不多,她的叫奥迪,我的叫奥拓,同样是惹眼的紫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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