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势力范围百里外,风月场所——春香楼。
楼外画舫轻舟,闲人如织;楼内美酒飘香,歌舞升平。虽然已近中秋,木叶萧萧,但春花楼上,春意不减,卖笑的女子依旧花枝招展,买笑的宾客依然如醉如痴。
楼外飘着的旗幡,已然换了一根,似乎已没有人记起,数十天前,一个快刀手曾经在此斩出自己生命里的最后一刀。
江湖上,每天都会有人杀人,每天都会有人被杀。杀人与被杀,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没多少人会在意一个刀客的死活。
不过,当唐白馨来到春香楼外时,却忍不住想起那个被她杀死的。
也许不该冒充修罗刀主,也许不该垂涎于唐白馨的,也许不该……也许他罪该万死,不过,那都不是唐白馨要杀他的理由。
唐白馨杀人,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是阁里交代下来的任务。
阁里交代下来的任务,要无条件执行——这是唐白馨从小就接受的教育。这些教育已经到她的血液中,所以,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去违抗禁令。
可是今天,她来到春香楼,内心中却揣着犯禁的。
她来这里,是为了要会一个人,一个大盗——马小英。
一位绝色倾城的名门,与一位情满天下的贼私下相会,而且会面的地点还在一个风月场所中,这种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必定会惹来人们的非议。特别是在唐门这种戒律森严的古老门派,这种事情,简直就是不能容忍的。
唐白馨明明知道唐门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可是她偏偏就这样做了。
……
当春花楼里那些追声逐色的江湖客看到步入大堂的唐白馨时,全都傻了眼。他们无一例外,眼里都流了惊艳、贪婪和。
就连春花楼里的那些头牌红妓,也自惭形秽,又羡又妒。
唐白馨的美,清丽出尘,她的出现,令春花楼陷入一片短暂的宁静中。
“小二,上酒。”
清脆如莺的喊声响起,唐白馨落落大方,在大堂的一张方桌前,坐了下来。
“在下钱金宝,这位姑娘的酒钱,算我的。小二,给这位姑娘上最好的美酒,上最好的小菜。”
一位衣冠楚楚的年轻公子,推开了怀里卖笑的艳妓,端起桌上的一杯美酒,脸上潇洒的笑容,向唐白馨走了过来。
大堂里其他的男客,本也想亲近美人,上来搭讪搭讪,没想到却被这位年轻公子抢了先,不由得在心头大骂。
“公子既然这么慷慨,何不将在座每位宾客的酒饭钱都包了呢?”唐白馨似是有意,又似是无意地给这位年轻公子抛了一个媚眼。
钱金宝被电了一下,顿时心头大乐,当即大声道:“好,只要姑娘能够连饮三杯,本公子今天就将春花楼里所有宾客的消费全包了,姑娘看如何?”
“好。不过,空口无凭……”唐白馨笑道。
“这个好说。我这里有黑珍珠一颗,有市无价,万金难求。掌柜的,看这颗黑珍珠可抵得上今天所有宾客的消费?”钱金宝自钱囊中取出一颗黑色的珍珠,得意地在众人面前显摆。
不少江湖客看到这颗价值不菲的黑珍珠时,脸上都是贪婪之色。
春花楼掌柜在看到这颗珍珠后,眼珠亮得像两颗钢珠,垂涎三尺地连声道:“抵得上,抵得上。”这家伙,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就要拿那颗黑珍珠。
“去!这颗黑珍珠现在还不是的。”钱金宝一把推开掌柜,面向唐白馨道,“姑娘,这回相信我不是空口无凭了吧。”
“呵呵,公子果然出手不凡。好,就如公子所言,我饮三杯,公子就将在座诸位宾客的消费全包了。”唐白馨说完,向在座的所有宾客举杯道,“各位,今天们的消费有人包了,们就尽情吃喝、尽情享乐吧。来,本姑娘敬们。”
在座的所有宾客听说有人请客,自是乐得享受,纷纷举杯与唐白馨对饮。
一时之间,春花楼里热闹起来,无数的讨好、赞美、问候声向唐白馨席卷过来。唐白馨一一回应,还主动走到这些宾客当中,妩媚谈笑,娴熟应酬,酒到杯干,一派江湖女的豪放。
美人的妩媚总是无敌的。
众宾客均不自觉地被唐白馨迷得,争先恐后凑上前来搭讪,有的甚至想趁机。不过他们的手还未能沾着美人的衣角,美人便已翩然飞走,只留下一地的芳香,令他们,。
钱金宝的脸色变得铁青起来。他承诺包揽众宾客的消费,无非就是想显摆一下自己雄厚的财力,好赢取美人芳心,可是,换来的结果,却是唐白馨没有与他独乐乐,而是与众宾客众乐乐,钱金宝好不气恼。
一番尽兴,桌上的饭菜没动一筷,酒却已经喝去了不少。这时候的唐白馨才走到了钱金宝的面前,她双颊红染,,更添了几分迷人的风韵。
“我说公子,为什么大家都很高兴,却苦着脸闷闷不乐呢?”唐白馨故意靠在钱金宝的身上,一脸的浪笑。
唐白馨媚态不减,笑着从钱金宝的怀抱中滑了出去。
钱金宝愣了愣,弄不明白唐白馨是怎么逃脱出去的。
这时,如果他能够冷静地想一想,就应当警惕到眼前的美人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可惜,他此时热血冲脑,理智已被蒙蔽。
“公子,醉了。”唐白馨脸上笑意不减,的眼神中却掠过一丝极度厌恶、冰冷之色。然后她玉手轻抬,贴着钱金宝的左臂轻轻一带,钱金宝便站立不稳,扑到桌子下面,摔了一个饿狗扑食。
满堂宾客,看到钱金宝的狼狈样,均放声大笑起来。
唐白馨却似醉得没有力气一般,笑着笑着,就闭起眼睛,伏在桌子上不动了。
“操,臭娘们,今天就不信这个邪了。”钱金宝从地上爬起,擦去鼻孔里流淌出的鲜血,张开魔爪,又向唐白馨扑去。
“像这么蠢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是丢我们男人的脸。”随着这一声轻飘飘的声音响起,一道白影倏忽间出现在钱金宝的面前。
钱金宝一愣,定睛一看,发现挡在自己面前的人,也是一位年轻公子,只是这位年轻公子明显比他帅,比他有型,比他倜傥得多,而且身上明显有一种游戏风尘的洒脱气质,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模仿不来的。
可是他居然当众骂自己“蠢”!
忍无可忍!钱金宝彻底愤怒了,他指着对方,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地大骂道:“小子,刚才说什么?有种,就再说一遍!”
“看来不但蠢,而且耳朵还很背。刚才我说得那么大声,全楼的人都听清楚了,就一个人没听清楚。”
年轻公子慢悠悠地从后颈衣领里取下一把扇子,扇子打开,摇风摆图,扇面上绘的九位绝色惟妙惟肖,各领,栩栩如生。
此扇一出,春风楼里大半的宾客都已认出,眼前的这位年轻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史上最年轻、最、最帅气的大盗——马小英。
马小英就站在那里,无论是他说话的语气、摇扇的动作,还是看人的眼神,都是那么随意,别有一番迷人风采。
“哇啊啊,小子,找死!”
钱金宝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没有细看那把马小英的标志性扇子,他握起拳头就擂了过去,想将对方打得满地找牙。
可还没等他的手臂伸直,对方的扇子便已轻在了他的拳面上。
一股沛然罡气自扇端喷出,直接将钱金宝震得倒飞出去,撞烂门板,直跌到春花楼外面,四脚朝天。
这一次,堂上的宾客没有人再笑了。
——无人敢笑。
马小英的武功震慑住了在座的每一个人,而且马小英是出了名的怜香惜玉,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为那个醉倒的美人迁怒于他们。
打飞钱金宝,马小英像是什么事都没做那样,摇着扇子,目光随意地扫过大堂。
堂上的宾客无人敢与之对视,纷纷低头。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美人,醉了,我带去房间休息休息吧。”马小英说着,抱起唐白馨,飞身上二楼,入了一间厢房。
……
他将她放在床上,刚要起身,就在这时,本应醉得不省人事的唐白馨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黑如点漆,清清凌凌,哪里有半分的醉意?
“不要动,否则后果知道。”唐白馨冷冷说道。此时,她玉手指缝间夹了一根蓝汪汪的毒针,正马小英的肋下,只要对方稍有异动,她就有足够的把握,将对方一击毙命。
“我说白馨姑娘,这又何必呢?我马小英虽然成性,不过还没有卑劣到乘人之危的地步,大可不必像对付那样对付我。”马小英一脸委屈地说道,他似乎一点都不惊讶,而且似乎一点都不害怕。
“住嘴!这淫贼,居然夜闯唐门,轻薄于我,而且还胆敢留书,约我到此相会,当真是。本姑娘今天若不给一点教训,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唐白馨说着,抬手便给了马小英两记耳光。
原来,当日马小英夜闯唐门时,不止在唐白馨脸上留下一吻,他还往唐白馨的腰带里塞了一张纸条。
那纸条上只有四个字——“春花楼,等。”
这两个耳光打得不轻,在马小英左右脸颊上都留下了清晰的掌印。
“俺说大姐啊,俺刚才仗义出手,将从的魔爪中救出,不谢谢俺就算了,还威胁俺,打俺两巴掌,这还有没有天理嘞?”马小英翻着白眼,嘴里突然爆出山东话来。
这山东话,在如此环境下,从倜傥的马小英嘴里爆出,充满了戏剧效果。
唐白馨忍不住“扑哧”一笑,啐道:“这个淫贼,少拿话来挤兑我,本姑娘可没心情与拌嘴。本姑娘此次来找,是要和做一笔交易。”
“想得美。”唐白馨又给了马小英一记耳光,薄怒道,“少拿话来占本姑娘的便宜,老实给我听着,一本正经的。”
马小英翻翻白眼,不置可否。
“是淫贼,肯定知道如何去除女子身上的守宫砂,对不对?”唐白馨脸色微红地问道。
“去除女子身上的守宫砂?”马小英愣了愣,没有想到唐白馨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啪!”马小英脸上,又挨了一记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