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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在娇闺秦宁之顾景元全局

安瑾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祖母,我说这件事有蹊跷。”秦宁之却不回答秦老太太的问题,也不管她不满的神色,只固执道:“滴血验亲有问题。”“什么问题?”回答秦宁之的却不是秦老太太,而是陈氏,“宁之,你不要以为你看了几本行医手札就什么都会了,滴血验亲是自古以来传下的方法,怎么会有问题?哪里有问题?”陈氏的声音显得很激动。众人都诧异地看向她。大太太好奇怪,三房的事她这么激动干什么?而且四姑娘再不行总也是你亲口请她去给三姑娘治病的,您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秦宁之也眸光沉沉地看向陈氏。陈氏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想收回来已经晚了。她这是怎么了?是因为秦宁之每次出现都会坏她的好事,所以她潜意识里怕了她吗?真是笑话!“当然有问题了,不信你们可以看着。...

主角:秦宁之顾景元   更新:2024-12-02 14: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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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秦宁之顾景元的其他类型小说《命在娇闺秦宁之顾景元全局》,由网络作家“安瑾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祖母,我说这件事有蹊跷。”秦宁之却不回答秦老太太的问题,也不管她不满的神色,只固执道:“滴血验亲有问题。”“什么问题?”回答秦宁之的却不是秦老太太,而是陈氏,“宁之,你不要以为你看了几本行医手札就什么都会了,滴血验亲是自古以来传下的方法,怎么会有问题?哪里有问题?”陈氏的声音显得很激动。众人都诧异地看向她。大太太好奇怪,三房的事她这么激动干什么?而且四姑娘再不行总也是你亲口请她去给三姑娘治病的,您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秦宁之也眸光沉沉地看向陈氏。陈氏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想收回来已经晚了。她这是怎么了?是因为秦宁之每次出现都会坏她的好事,所以她潜意识里怕了她吗?真是笑话!“当然有问题了,不信你们可以看着。...

《命在娇闺秦宁之顾景元全局》精彩片段


“祖母,我说这件事有蹊跷。”秦宁之却不回答秦老太太的问题,也不管她不满的神色,只固执道:“滴血验亲有问题。”

“什么问题?”回答秦宁之的却不是秦老太太,而是陈氏,“宁之,你不要以为你看了几本行医手札就什么都会了,滴血验亲是自古以来传下的方法,怎么会有问题?哪里有问题?”

陈氏的声音显得很激动。

众人都诧异地看向她。

大太太好奇怪,三房的事她这么激动干什么?而且四姑娘再不行总也是你亲口请她去给三姑娘治病的,您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秦宁之也眸光沉沉地看向陈氏。

陈氏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想收回来已经晚了。

她这是怎么了?是因为秦宁之每次出现都会坏她的好事,所以她潜意识里怕了她吗?

真是笑话!

“当然有问题了,不信你们可以看着。”秦宁之抿了抿唇,决定赌一把。

她就不信她的运气还会比那外室差了!

于是秦宁之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问方才为首的那位仆妇要了一根银针和一碗干净的清水,然后扎破了自己的手指。

“宁之你要干什么?”方氏看着都疼,心都狠狠揪了一下,不过更怕的是秦宁之惹出什么祸来。

秦寅拉过她的手安抚道:“别担心,宁之心里有数,我相信我女儿。”

秦寅一向无条件纵容自己的女儿,方氏觉得这个时候跟他没话说,只紧张地看着秦宁之的一举一动。

只见秦宁之将一滴血滴进了碗里,然后吮了吮自己的手指,确定不流血了才端着碗走到秦卯面前,“三叔,您也滴一滴进去。”

秦卯不解地看着她,不过他此刻身心俱疲,谁都不信他,只有他这个侄女信他,那么他也就相信她一回吧!

于是秦卯没多问,也挤了一滴血滴了进去。

众人都好奇地看着秦宁之的举动。

四姑娘在干什么呢?滴血验亲,难不成她怀疑自己是三老爷的女儿啊?

陈氏更是忍不住嗤笑。

她还当什么呢,这死丫头装神弄鬼的本事是越来越强了。

方氏脸都青了。

只有秦寅和秦老太太还保持淡定。

秦宁之则一直盯着碗,观察两滴血的变化。

只见两滴血并没有随之散开,而是慢慢地,一点点地,融合到了一起。

果然,她赌赢了。

血缘亲近的人,更容易血型相同。

秦宁之翘起了唇角,在众人好奇的眼神中,一字一句道:“又融了。”

一片哗然。

连秦老太太和秦寅都坐不住了。

又融了?

怎么可能?!四丫头难不成是老三的孩子?

荒谬!

胡说八道!

无稽之谈!

方氏一下子白了脸,“怎,怎么可能?”

陈氏也不可思议道:“这哪里出问题了吧?”

她信谁红杏出墙都不会信方氏会红杏出墙的,更何况对象还是三弟,简直要笑死人了!

元氏也被惊地忘了哭泣,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

只有始作俑者秦宁之依旧笑眯眯的,淡定道:“所以说滴血验亲这个说法不准的,很多亲生父子无法相融,也有很多非亲生子能够相融,不信你们都可以去试试。把这个孩子的血和我父亲的滴在一起,我想也可以。”

她还是在赌,赌这个外室不敢跟她赌。

果然,她话音刚落,那外室就抱着孩子站起身,大叫道:“我不!滴血验亲明明成功了,是你们耍诈,你们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你们想让我们死!”说着,就大叫着想冲出去。


“拦住她!”秦宁之厉声喝道。

几个丫鬟仆妇还没反应过来,她们的身体已经先行一步拦住了那外室的去向。

那外室却像疯了一样挣扎,甚至不顾危险用孩子去阻拦丫鬟仆妇们的抓捕。

秦宁之越看越奇怪,精神也高度戒备起来。

只见那外室突然将孩子高高举起,然后用力扔了出去。

小小的蓝色身影在空中划过一抹好看的弧度。

众人都被她惊得说不出话来。

“好歹毒的女人,竟然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放过!”先前为首的那婆子冲上去就给了那外室一个耳光。

她猜想这外室是想摔死这孩子然后去官府状告秦府谋杀。

她怎么能让她得逞!

“快救救那孩子!”元氏叫道。

虽然这孩子是让她痛恨伤心的存在,但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跟俊哥儿一般大小,她忍不下心伤害一个无辜的小生命。

眼看那孩子就要掉落在地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人影一闪,等到看清人时,秦寅已经稳稳地抱住了孩子。

秦宁之也已经冲到了秦寅面前,手还下意识地在空气中捞了一把。

秦寅诧异地看向秦宁之,“宁儿,你什么时候练的?”

速度这么快,几乎跟他不相上下了。

宁之武功是不差,可也没好到这样的地步。

他可不记得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这样厉害了?

秦宁之有一瞬间的慌张。

她刚刚救人心切,忘了掩饰,这下糟了,要被父亲看出端倪了。

不过很快又镇定了下来,嘟囔道:“您成天不在家中,怎么会知道。”

这下换秦寅尴尬了。

原来,他的女儿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成长得这么好了么?

他这个父亲做的可真失职。

“不过我还是慢了点,以后还要跟父亲多学习。”秦宁之看出了秦寅的自责,连忙安慰。

况且她这也不是假话,方才她特意留心那外室的举动,所以出手才这样快,可还是没有快过毫无准备的父亲。

秦寅失笑,“你已经很棒了,比父亲十二岁的时候厉害多了。”

秦宁之抿了抿唇。

那是因为她根本不是十二岁。

不过秦宁之并不打算纠结这个问题,现场还有事儿没解决呢!

她指了指秦寅怀中的孩子,对他道:“父亲,您看看他怎么样了?他应该是被下了药。”

下了药?

秦寅一惊,忙低头看过去。

这一看,却更让他吃惊。

这是,这是……

“俊哥儿!”叫出来的是踮着脚尖检查状况的秦宁之。

俊哥儿?

在场的众人也都听到了。

什么?俊哥儿?

“这孩子不是那外室的,是俊哥儿。”秦宁之转身望向众人,沉声道。

她的脸色极其难看。

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那外室抱着滴血验亲的孩子居然会是俊哥儿!

刚刚差点要摔死的孩子是俊哥儿!

这件事太严重了!

元氏听到这句话,几乎是当场昏了过去。

秦卯僵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然后突然朝那外室扑过去,“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风度翩翩的秦三老爷居然也会说脏话,果然很严重。

场面又一次陷入了混乱。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也传来了砰砰砰地敲门声,声音又大又急,隐约还夹杂着哭喊声。

秦宁之耳朵尖,一下子就听出是秦秀之的声音。

她忙道:“快去开门,让五姑娘进来!”

因为方才她雷厉风行的举动成功扭转了局面,秦老太太也不计较她的失礼,忙道:“快开门让五姑娘进来!”


她迅速站起身,问道:“老爷现在到哪儿了?”

画眉低眉顺目地回答:“回太太的话,老爷方才进了二门就被老太太叫去了,约莫一会儿才能过来。”

方氏点点头,又转身去拉秦宁之的手,“咱们去二门那儿接接你父亲,他难得回来一趟。”

她的语气是商量讨好的口吻,只因为秦宁之对她这个父亲并不亲近,甚至可以说是不喜欢的。

秦寅公务繁忙,常常十天半月都不回府,秦宁之记事以来很少见到自己的父亲,她对父亲的印象只停留在小时候父亲给她买糖葫芦,让她骑在脖子上看漂亮的花灯,给她做木人桩教她习武。

后来父亲官位越升越高,人也越来越忙,秦宁之便再也没有同父亲亲近过。

她时常冷眼瞧着大房的秦玉之每日都会被大伯抽查功课,三房的秦秀之磕了碰了就能得到三叔的焦急心疼,心里只觉得他们矫情。

她并不认为要跟父亲有多亲近,只要父亲官位高,她能肆无忌惮做她想要做的事那就够了。

所以每每父亲回府的时候她都不大乐意见他,反正无论她多么无礼,父亲总是会因为歉疚而无条件地包容她,她犯了天大的错,在父亲眼里也只是小孩子无伤大雅的玩笑。

这样的父亲很合她心意,并不需要倾注什么额外的感情。

可直到父亲死的那一刻,绝望的苦痛朝她袭来,她才知道自己并不是不在乎父亲,只是怕自己会伤心难过,才给自己筑起一道冰墙,将父亲隔绝在外,以为这样就算常常见不到父亲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秦宁之想起每次父亲回府想与她亲近都被她找借口避开时那黯然伤心的神色,心里就一阵阵疼。

父亲在外是多么威风凛凛的人物,在她面前却露出卑微乞求的姿态,她却觉得理所当然,觉得这是父亲欠了她的。

难怪上一世文哥儿说她仗着父母的宠爱无法无天,害人害己。

还真是害人害己。

“好。”秦宁之垂眸敛下眼底的酸涩,轻轻应了一声。

方氏一怔,旋即欢喜道:“欸,好好好。”

她害怕她会拒绝,以往让宁之多跟老爷亲近,宁之总是不愿意,闹得老爷面上难看,她心里也不好受。

她不是不知道女儿心里的怨气,毕竟老爷没有像大伯三叔那样对自己的儿女关怀无微不至。

老爷公务繁忙,常常会忽略了一双儿女,就像宁之这次落水生了病,好几天了,老爷也没回来看过她。

文哥儿年纪还小,只觉得父亲威风凛凛,对他满是钦佩崇拜,宁之却大了,有怨言很正常,她也不好太过苛责。

可她内心还是希望这父女俩能够好好培养感情,不要闹得比陌生人还要生疏冷漠。

看到方氏脸上惊喜的笑意,秦宁之心里更酸涩了。

母女俩换了衣裳便出了门,又去墨香居将拿着个弹弓到处乱打的文哥儿揪了出来。

“父亲回来了,我们去接他。”秦宁之对着满脸气鼓鼓,不情不愿要甩开她手的文哥儿说道。

文哥儿眼睛一亮,立刻停止了挣扎,“父亲回来了?”

文哥儿最喜欢自己的父亲,觉得他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父亲会骑马会射箭会飞檐走壁,一只手就能撂倒五个壮汉,简直就是神!

他最崇拜父亲了!

文哥儿眼睛亮晶晶的,一张小脸因为兴奋而涨红,他不自觉握紧了秦宁之的手:“快走快走,父亲上次回来答应了给我买小马驹!”

他小小年纪走得飞快,秦宁之竟然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

方氏看得皱眉,“方才在院子里不读书玩弹弓,现在又要学骑马,你祖母知道了又要不高兴了。”

文哥儿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他才想起来,祖母不喜欢他学武,祖母希望他能考取功名给秦家的列祖列宗挣脸面。

可是他一点都不喜欢读书!

文哥儿的小脸皱成了一个包子,不过脚步终归是慢了下来。

他不是秦宁之,他还不敢违逆秦老太太,叫祖母对他失望厌恶。

秦宁之看着瞬间变得落寞的文哥儿,想起了上一世他郁郁不得志,整日里怨天尤人,荒唐度日的样子,哪里有一点十五岁少年该有的意气风发?

她当年为文哥儿科举焦急操心,顾景元曾凉凉地说:“你那弟弟并不是块读书的料,你还是劝他另谋出路吧!”

后来她花钱为文哥儿疏通关系,顾景元就连风凉话都懒得说了。

上一世她只觉得顾景元冷血薄情,现在想来,或许他说的是对的。

文哥儿并不是读书的料,他也不喜欢读书。

“文哥儿为什么一定要读书,父亲也没有读书啊,还不是一样厉害!”秦宁之用她惯有的骄纵口吻说道。

文哥儿这是头一次觉得自家姐姐嘴里说了一句人话。

方氏却听得皱眉,“快别说了,仔细叫人听了去。”

老太太本就不喜欢二房,看不惯宁之的骄纵,若是她再让文哥儿跟着老爷学武,老太太怕是要气得下不来床了。

连老爷都不敢跟老太太开口让文哥儿学武,就是怕气坏了老太太背上不孝的名声。

文哥儿毕竟是老爷的嫡长子,若是害得父亲背上了不孝的名声,就是让他学了武,又能有什么出路?

方氏想得明白,自然不准这姐弟两个瞎胡闹。

文哥儿垂头不语,秦宁之也没再说话,只是握了握文哥儿的手,心里想着,她总不会让文哥儿落得上一世郁郁不得志的下场。

顺着祖母的心意过活,这于文哥儿不公平,于秦府,也不是什么好事。

当年父亲的死,就是因为秦府一个武路上的人脉都没有,所以查无可查。

若是文哥儿跟了父亲,说不定……

秦宁之想着事情,一行人已经到了二门外。

等了一会儿功夫,便看到远处有个高大的人影慢慢走来。

“父亲!”文哥儿眼睛尖,甩脱秦宁之的手就飞奔了过去。

秦宁之怔愣间也朝前望过去。

只见那人影弯腰一把抱住了飞扑过来的文哥儿,爽朗豪迈的笑声就立刻响起,“文哥儿想不想父亲啊?”


至于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就要看那外室肯不肯说真话了。

想到这儿,秦宁之扬了扬唇角。

这外室和她幕后之人不知道是太自信还是太愚蠢,居然敢玩狸猫换太子的把戏。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

“祖母,这孩子暂时先交给我母亲照顾吧!”

秦老太太当即点头应允,并且厉声道:“倘若那女人不肯说出真相,直接把这孩子沉塘!”

她对秦卯有没有找外室并不是很在乎,她在乎的是这个女人居然敢在她的地盘耍手段,玩了这一出狸猫换太子,这是当她死了不成!

这府里乱成这样还了得?!

秦宁之点点头,甚至恶劣一笑,“只希望这孩子的娘亲不要执迷不悟,否则他可活不长了,长得多漂亮啊,怪可惜的。”

所有人都被她的话给吓住了。

因为老太太可能是太生气了口不择言,但四姑娘是不会跟你开玩笑的!

除了秦宁之,谁都没注意到一旁的陈氏变得煞白的脸。

秦宁之弯唇浅笑,继续给她一击,“祖母,这件事您可要亲自去查,现在咱们府中出了奸细,今天是换孩子,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杀人。在没有审问出结果前,谁都不能见那外室,而且也要阻止她自杀。”

秦老太太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秦宁之又道:“找个信任的人看着那外室,到时您亲自审问,我也可以帮您。”说着,也不待秦老太太反对,就指着方才滴血验亲时为首的那个婆子问:“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那婆子一愣,随后看向秦老太太,得到示意才转头对秦宁之道:“回四姑娘的话,奴婢方婆子,是老太太院子里的粗使婆子。”

“跟我母亲是本家,倒也巧。”秦宁之点了点头,道:“你就负责看管那外室吧,除了祖母和我,不要让任何人接近她。”

她刚刚瞧得仔细,这个方婆子虽然看上去五大三粗,但做事麻利爽快,而且尽忠职守,没有一点乱七八糟的心思。

是个很值得用的人,在祖母院子里当个粗使婆子可惜了,如果能收为己用,那她以后办事要方便多了,结了婚的妇人终归要比青瑶、青芽这些小丫头好办事。

她得找个机会把她从祖母那儿要过来。

方婆子有些受宠若惊。

她是听说过这位四姑娘的大名的,特别不好相处的一个人,很多下人因为不小心冲撞过她都被她狠狠惩治过,不是放火烧了人家的头发就是把死老鼠扔进人家的被窝,府里的下人对她是又怕又厌。

可她刚刚居然对自己笑,而且说话柔声细语的,脑子也灵活,办事也爽快,一点都不像传闻中凶悍无礼的样子。

看来都是谣传啊!

“哦对了,祖母,可以吗?”秦宁之才想起还没有请示秦老太太,忙换上一张笑脸去问。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又穿得一袭红衣似火,看上去格外得鲜活动人。

秦老太太觉得自己都年轻了几岁。

她本不想让秦宁之一个小丫头插手这件事,此刻被她笑得浑身舒坦,心一软,便应道:“好,这外室能被揭发本就是你的功劳。”

秦宁之笑容更甜了,朝秦老太太福了福身,“谢谢祖母!”

秦老太太觉得她那个聪慧可人的小孙女又回来了!

事情暂时结束了,秦老太太让大家都各自回去,秦宁之说要过几日再审问那外室,也随着秦寅和方氏出了院子。


她以为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可是午夜梦回,那些绝望那些痛苦又一次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黑暗虚空的世界里,她竟然抓不住一丝救赎。

她才发现,她过不去,那些人那些痛苦,永远永远都过不去。

她是真的恨得想把那些人全都杀了!

不想跟他们周旋,不想跟他们废话,直接杀了,这才是她秦宁之的性子!

可她竟然无能为力。

她悲哀地发现,跟上一世一样,她没有那个能力,没有那个资本。

她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害死父亲的真凶到底是谁。

敌在暗,我在明,她若永远只是秦府的四姑娘,她一辈子都查不出真相!

青瑶惊愕不已。

姑娘怕是一回事儿,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一向犟得跟头牛似的姑娘居然也会开口服软说自己害怕?

这太严重了!

“姑娘,您别吓奴婢呀!”青瑶也忍不住要哭了。

不行不行,她得去找太太!

“青瑶,别告诉母亲,我不想她担心。”秦宁之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想要起身的青瑶。

青瑶更是惶惶然不知所措。

“你在这儿陪我一会儿就好。”秦宁之才发现自己的异样让青瑶害怕了。

青瑶毕竟是个才十六的小姑娘,从小待在她身边也没吃过什么苦头,自己照看的小姐出了事,在她看来是天底下最严重的事情。

可是就这样胆小的青瑶,为了维护她,丝毫不畏惧晋国公夫人的威胁,最后被活活打死了。

青瑶忐忑不安地替秦宁之点了两盏灯,直到昏暗的屋子亮起来,她才坐回秦宁之身边,“姑娘睡吧,奴婢就在这儿陪着您。”

秦宁之哪里还睡得着,不过为了不让青瑶胡思乱想,便点点头,“好。”

她轻轻闭上了眼,脑子里却在想很多事,想陈氏,想顾长宁,想晋国公府,想那个告知她父母身死真相的人,想着想着,竟然真的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亮了。

青瑶和青芽端了铜盆巾帕等物进了屋,看到她醒了,青芽惊喜道:“姑娘醒了,太太说她先去给老太太请安,让您稍后带着小少爷一起去。”

青瑶的神色则有些纠结。

秦宁之知她没把昨晚的事告诉母亲,忍不住莞尔一笑,点头道:“文哥儿醒了吧?”

“醒了,不过还闹着要睡呢!”青芽答道。

“一会儿我去把他拎起来。”秦宁之毫不在意地说道。

两个丫鬟上前替她净了面,青芽又取了香膏来替她抹脸,抹到她眼睛那块的时候,不由奇道:“姑娘眼睛怎么肿了?昨晚没睡好吗?”又仔细瞧了瞧她,拧眉,“脸色也不好。”

青瑶咳嗽了一声,“青芽你去将姑娘要穿的衣服准备好。”

青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秦宁之抿唇,“去吧,选个鲜艳的颜色。”

青芽只好退了下去。

“姑娘,奴婢听了您的话,没将这件事告诉太太,您可千万要好好的。”青瑶攥着衣袖,犹犹豫豫地说道。

秦宁之点点头,从黑漆嵌螺钿妆奁里挑了个根赤金簪子递给她,“赏你的,以后我的一些事我不让你告诉母亲你就不能说。”

青瑶和青芽都是母亲的人,对她衷心也只是为了母亲。

她需要是一个全心全意忠于她的人,因为她要做的一些事,连母亲都不能知晓。

青芽伶俐活泼,是个好的,只是有时候做起事来有些不着调,上一世在晋国公府害她害自己吃尽了苦头。


她这是,相信了秦宁之?

秦宁之笑眯眯的,“可是说好了,今天我不开药的啊!”

陈氏一噎。

众人也无法反应。

这,这叫什么事?

“我现在可以进屋去看三姐姐了吗?”秦宁之却不管他们的表情,而是看向那位叫素娘的仆妇,“你们若真信了我,要我开药的话,我也要进去具体看一看三姐姐的病症,看看是不是跟行医手札上写得一模一样,不然我也不敢冒险。”

她这话说得很稳重,挑不出一丝错处。

玉嬷嬷在一旁看着,暗暗点了点头。

“对了,三姐姐这病应该是不大能见生人,更不能待在人多的地方,对吧?”秦宁之又问素娘。

素娘这才彻彻底底地相信,眼前的这位还很稚嫩的小姑娘真的是来给三姑娘看病的,不是在闹着玩的。

“是,奴婢照顾了三姑娘六年有余,三姑娘还是不大认人,甚至有时候连太太都无法靠近三姑娘。”想通了,回答问题也就认真谨慎多了。

秦宁之点点头,沉吟片刻后,对陈氏道:“若是大伯母信我,那你们就都在外等着,我一个人进去看看。”

“我也不能进去?”陈氏急忙道,“佩儿认得我,不会怕我!”

她虽然存着要让秦宁之犯错的打算,但不是真要拿自己女儿的命开玩笑。

她若不在一旁守着,万一佩儿惹恼了秦宁之,她气得痛下杀手怎么办?

谁不知道秦宁之跟她父亲学过功夫,她院子里的木人桩都被打断过几个,这力气佩儿要是惹恼了她还有命在?

“宁之,还是让你大伯母陪你进去。”方氏也连忙道。

她知道秦佩之病发作的时候会打人毁物,却不是担心秦宁之会受伤,而是担心秦宁之反抗的时候没个轻重伤了秦佩之。

秦宁之知道她们的心思,额角抽了抽,最终道:“好吧!”

秦宁之推开了厚重的红木雕花门。

屋子里昏沉沉的,看不见一丝光亮。

秦宁之闭上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又睁开,才看清了整间屋子的全貌。

很大的屋子,大约有她卧房两个大,足以容纳两百三人。

可屋子里却什么摆设都没有,除了正中间放了一张榉木造的架子床,床上挂着柔软的水粉色幔帐,几乎看不出这是一间女子的闺房。

她往前走了两步,脚下一片柔软,低头望去,才发现是垫了一层厚厚的羊绒毡毯,再仔细看看,原来不仅是地上,连墙面上都安上了一人高的厚毡毯。

应该是怕秦佩之发病的时候伤到自己。

看来陈氏对这个女儿还是很用心的。

秦宁之敛下眉,眸中闪过一丝困惑。

既然如此,上一世秦佩之怎么就被匆忙远嫁了。

她还以为陈氏是怕秦佩之揭露秦玉之的恶行影响了她在侯府的地位。

难道不是?

秦宁之觉得自己有些弄不懂了,上一世的很多事情总好像隔着团团迷雾。

她索性不去想。

两个人走到床边,陈氏先行撩开幔帐往里看了一眼,然后对秦宁之道:“她睡着了。”

秦宁之颔首,“睡不睡着都不一样。”说完,也不管陈氏错愕的神色,径自掀开幔帐钻了进去。

陈氏也手忙脚乱地探过去。

只见秦宁之将手伸到秦佩之的后脑勺,拧着眉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见她面容严肃认真,陈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秦宁之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晌午,阳光穿过高丽纸糊的窗棂直直地洒进屋内,靠窗黄花梨木书案上的一盆水仙亭亭盛绽。

秦宁之觉得身子清爽了许多,看外面阳光正好,忍不住披着衣服下了床,推开了窗户。

阳光就这么照射在她的脸上,温暖又明媚。

院子里栽种的红梅也开得正艳,靠墙老槐树下练手用的木头桩子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好像笨拙的雪人立在那里。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些苦痛绝望好似只是她做的一场噩梦。

“咚”!额头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她心底的那些怅然感慨立刻烟消云散。

秦宁之下意识地捂住额头往后退了两步。

一粒黄豆在黄花梨木的书案上滚了滚,掉到了地上。

“小少爷!”不远处传来夕照的失声尖叫。

随后又响起孩童稚嫩的笑声,“呀!打到了!”

秦宁之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宽阔的庭院里,除了吓坏了夕照,还站着两个人。

一个四五岁,生得雪白如玉的小男孩,他手握着弹弓,脸上有丝兴奋又有丝害怕。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十二三岁,乌发蝉鬓,明眸皓齿的女孩,此刻正含笑望着她。

秦宁之看到他们,微微有些恍惚。

在她的记忆里,他们一个是意志消沉,整日里怨天尤人的少年郎,一个是雍容华贵,被养得珠圆玉润的贵妇人。

秦宁之还记得弟弟血红着眼睛,抓着她的肩膀吼:“都是你!都是你害得我沦落至此,是你害得我失去侯爷的爵位,是你害得我一事无成!从小到大,你仗着父亲母亲的宠爱为所欲为,为什么他们死了你还不肯放过我!你怎么不去死!”

秦宁之的心一阵阵抽痛。

她从未想过文哥儿会这样怨恨她。

当年父亲为国捐躯,人人都在传皇上要赐秦府爵位予以补偿,因是父亲的功绩,大家都认为这爵位会落到文哥儿头上。

所有人都这么想,祖母、大伯父、大伯母包括文哥儿。

结果因为她的婚事,皇上赐秦府爵位一事不了了之,这中间经历了什么她不知道,朝堂上的事儿不是她一介女流能左右的,可秦府众人却因此怨恨上了她。

没想到文哥儿也是如此,恨到面对父母身死的真相,还是把一切都怪罪到她头上。

是不信她吧!不信她说的真相,毕竟当初他就不信她。

从小到大,文哥儿就没有信任过她。

文哥儿待她还不如对长房的几个堂姐亲近,母亲因为他们姐弟的关系,暗地里落过多少泪。

她嫁入国公府后,文哥儿便和她断了联系,还是后来要参加科举,才放下面子暗地里来找她,希望她能够找国公府的人疏通关系。

弟弟第一次求她,她信誓旦旦要帮弟弟办成这件事,可是被顾景元知道了,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此后便搬去了书房。

她便知道自己做错了,后来文哥儿还是落了榜,她找到的那些关系都没有用,从那以后,文哥儿就再也不曾找过她。

原来,是彻彻底底怨恨上了她。

其实她早该明白的,他们姐弟的关系,在小时候就埋下了隐患,注定了会离心离德。

她从小就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直脾气,又任性了些,所以和文哥儿起了冲突从来都不会因为他年纪小就让着他。

就像上次在荷花池,文哥儿拿着桃木小剑挑衅她,说大家都不喜欢她,还骂她是个泼妇一点都没有二姐姐知书达理,以后是会嫁不出去的。

她气急了,想把文哥儿捉过来打一顿,却被文哥儿用力挣扎给推到了荷花池里。

这一次,文哥儿拿弹弓打了她,按理说她不打得文哥儿哭着求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这么做,只会让府里的长辈更厌恶她,只会让父亲母亲更伤心,只会让文哥儿更不亲近她。

唯一会高兴的,就是那些要让他们姐弟离心离德,二房家宅不宁的人。

秦宁之盯着站在那里巧笑嫣然的女子,手指紧紧攥在了一起。

“小少爷,您在干什么?”青瑶惊恐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秦宁之的回忆。

“我不是故意的。”小小的人儿吐了吐舌头,有些害怕,便往那女子身后躲去。

青瑶吓得额头都冒汗了,就怕秦宁之要发作冲出来,狠狠瞪了夕照一眼后,忙朝屋内跑去。

夕照也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如果姑娘真要打小少爷,她们可是拦不住的!

青瑶进了屋子,看到站在窗边一动不动盯着窗外的秦宁之,心中警铃大作。

不好了,姑娘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都是她不好,看姑娘睡着了就去自己屋里做了会儿针线,这小少爷就闯祸了!

青瑶赶紧跑到秦宁之身边,陪着笑道:“姑娘,您怎么下床了,外头日头虽大,可风还是冷,您可不能出去,是要着凉的。”

话说得好听,不过是怕她跑出去揍文哥儿一顿。

这真要闹起来,姐弟俩谁也讨不着好处,只会让母亲伤心难过。

秦宁之闭了闭眼睛,逼自己忘记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都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

“四妹妹千万别生气,方才是有只雀儿在四妹妹的窗前叫闹,文哥儿说怕影响了姐姐休息,想要把它赶走,哪知道……”

温柔轻缓的语调慢慢响起,秦宁之看着如今还苗条纤细的秦玉之缓缓朝她走来。

她身穿浅粉色的对襟绣月梅小袄,下着一条白色挑线月华裙,眉如远山,面若桃李,就似一朵花期正好的玉芙蓉。

秦宁之对上她笑意盈盈的眸子,胃里一阵阵难受。

她永远不会忘记秦玉之是怎样笑着在她耳边低语:“你竟然会求到我头上来?四妹妹啊四妹妹,我该怎么说你好呢?你落到今天这个下场,真的要怪你太蠢。哦对了,还有你那弟弟,他大概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科考落榜,是我的功劳呢!你们真不愧是一母同胞的俩姐弟。”


“行了行了,你们都退下吧!”秦老太太这一上午被搅得头疼。

众人纷纷敛了思绪,低头应是。

“兰芳和墨云留下来。”秦老太太又开口。

兰芳和墨云分别是大太太陈氏和二太太方氏的闺名。

应该是让他们留下来商量三太太元氏的事儿。

秦宁之心中微动,忙竖起耳朵去听,却听见陈氏抱歉道:“母亲,佩儿这个时间该是要醒来了,我若不回去怕是她会吵闹。”

陈氏口中的佩儿是秦府的三姑娘,秦玉之的孪生妹妹秦佩之。

说起来秦佩之也是个可怜之人,明明小时候很聪明伶俐、活泼讨喜的一个小姑娘,五岁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生了场重病,把脑子烧坏了。这之后便痴痴傻傻,好起来的时候能跟人说上一两句话,坏起来的时候便打人毁物,有时候连自己都不放过。

陈氏倒是个好母亲,没放弃她,只把她拘在了后院的小楼里,每日都要去探望。

提到秦佩之,秦老太太的脸色黯了黯。

在秦玉之之前,聪慧活泼的秦佩之才是秦老太太的最爱。

府中甚至有传闻说,老太太喜欢二姑娘不过是因为移情,毕竟二姑娘跟三姑娘长得一模一样。

不过事实到底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祖母,我也去看看三妹妹。”秦玉之适时开口。

此刻她已经收拾好了情绪,也觉得自己方才是被秦宁之给算计了,失了她应有的风度。

怪只怪秦宁之咄咄逼人,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老太太挥挥手,没有多说,算是应了。

于是,众人便躬身告退,只留下方氏在屋子里。

秦宁之出了屋子,便对身边的青瑶道:“你在这儿守着,一会儿母亲出来了你直接带她去清宁院。”

青瑶愣了愣。

秦宁之解释,“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同母亲说。”

“姑娘,您身子刚好,外面风凉,可不能出去乱跑。”青瑶却皱着眉,不赞同地看着她。

姑娘该不会又要扔下她一个人偷跑出去玩吧!方才姑娘在老太太屋子里表现得多好啊,这是她作为姑娘的大丫鬟以来第一次感动得哭了,而不是吓哭了!

所以难道是装的?

秦宁之看出了青瑶的想法,抚了抚额,道:“我不出去,我回清宁院。”

“是吗?”青瑶怀疑地看着她,显然不信。

秦宁之额角抽搐,她有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姐姐,你,你现在是要回清宁院?”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犹豫不决的试探。

她回头,正对上秦玉之漆黑如墨的眼眸。

那双眸乍看没什么情绪,可秦宁之还是捕捉到了秦玉之眼中一闪而逝的怨恨。

她扯了扯唇角,毫不在意地将视线移开,扫过缩在秦玉之身后怯怯望着她的秦秀之,心中微痛,不过终究没说什么,而是低头将视线落到她面前的文哥儿身上,点了点头道:“是要回清宁院,文哥儿是要在这儿跟青瑶一起等母亲,还是跟你二姐姐去看锦鲤?”

秦玉之为人风雅,屋子里养了一缸睡莲,里头有几只红色的锦鲤,文哥儿很喜欢,时常会去秦玉之的院子里看看它们长大了没有,还央着方氏买过两只,不过没养几个月就死了,此后文哥儿便往玉漱阁跑得更勤了,美其名曰:交流养花之道,几乎每天早上都要去一次。

因为行的是读书人的风雅之事,方氏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每每看到文哥儿屁颠颠往大房跑的德行都要叹气。

可是这一次文哥儿却有些别别扭扭地开口:“我,我还得回去抄书。”

所以,要跟你一起回去。文哥儿又默默在心里接了这么一句。

秦宁之讶然。

文哥儿已经磨磨蹭蹭地走到了她面前,“走吧!”

秦宁之失笑。

“要不要姐姐牵着你?”秦宁之将手伸到文哥儿面前。

她的手不似寻常女儿家的柔软细腻,因为练武的缘故,手上的皮肤有些糙,手掌上更结了一层薄薄的茧。

文哥儿本来以为自己会嫌弃,可他心里竟然升起一丝羡慕。

真好,四姐姐可以不用读书,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儿。

想到这儿他又有些落寞,一巴掌拍掉秦宁之的手,“我才不要!”

秦宁之失笑地摇头,真是个孩子啊!

孩子跟她闹脾气,她是能哄的。

不像后来,长大了,说的话就不是在闹脾气,她也再哄不了。

秦宁之陪着文哥儿回了西院,将一路上都别别扭扭的小家伙送回方氏的墨香居后,也直接回了清宁院。

她不是不想跟文哥儿培养感情,只是过犹不及。

感情是一朝一夕相处出来的,不是死乞白赖哀求来的,上一世她深有体会。

在院子里练了会儿木人桩,直到身上微微发汗,直到彻底将那些不好的回忆抛在脑后,她才大踏步地走进屋子。

“夕照,烧水,我要沐浴。”

丫鬟们忙碌了起来,秦宁之坐下来喝了杯茶。

这时候,她的大丫鬟青芽走了进来,手里还捏着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罗纹洒金纸。

秦宁之蹙了蹙眉,心里隐隐有不舒服的感觉。

这个时间点,谁会送信给她,还是一封没有信封的信。

青芽的神色坦然、平静。

想来是极熟悉才会如此。

上一世她跟谁熟悉至此?

这么想着,她便听青芽上前禀报:“姑娘,晋国公府的书闲郡主给您来信了。”

秦宁之还端在手上的茶杯突然掉落到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青芽吓了一跳。

秦宁之的脸上一片雪白。

“姑娘,您怎么了?”青芽焦急询问。

秦宁之却觉得脑子里嗡嗡的,除了书闲郡主和晋国公府这几个字什么都听不清。


秦宁之看着有些心疼,青芽虽然不着调,可到死也是护着她的。

想到这儿便宽慰道:“我跟青瑶有重要的事情要谈,你在屋外守着我放心些。”

青芽脸上又重新洋溢出笑脸,忙点点头,欢快地出了屋子。

秦宁之失笑。

看来她得尽快把青芽培养起来才对。

青芽其实挺伶俐的,又衷心,调教好了绝对是她得力的帮手。

等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秦宁之才示意青瑶,“说吧!”

青瑶也不废话,直奔主题,“可疑的人并没有看到,可是看到了陪嫁去了韩府的王贵家的,她看上去神色匆匆的,奴婢想上前跟她打招呼她都没注意。”

王贵家的?大姐姐的人?

她来干什么?

秦宁之眯了眯眼眸,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脑海中形成。

玉嬷嬷这边也回了荣寿堂。

她是奉老太太之命去查看情况的,此刻自然要来回禀。

她进屋的时候秦老太太正斜倚在铺了厚厚羊绒毯的软榻上凝神看书,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口中也念念有词,很是认真。

玉嬷嬷瞄了眼封面,是《中庸》。

她笑了笑,用力咳嗽了一声,秦老太太才从书里的世界回到现实中来。

“玉娘,你回来啦。”秦老太太有些尴尬地放下手中的书。

玉嬷嬷笑着上前,揶揄道:“又是新买的话本?讲的什么呀您看得那么入神。”

原来那《中庸》的书皮下面竟然是一本话本册子。

秦老太太立刻来了兴致,也不尴尬了,炯炯有神道:“讲的是一个女子替父兄从军成为一代大将军的故事,皇帝喜欢她,却以为她是个男儿身,迟迟不敢表露心意……”

秦老太太不仅喜欢看这些痴男怨女的话本故事,还喜欢说给别人听,只是她平素在人前都是一副正经威严的模样,知道她“真面目”的也就只有几个贴身伺候的人,玉嬷嬷自然是头一个,所以秦老太太看了什么故事都会和玉嬷嬷分享。

玉嬷嬷其实不大爱这些一听就假的要命的故事,生活哪有话本里描写的那么美好,就说这替父从军还成了大将军,可能么?太不现实!

不过她是个好仆人,主子要讲,她就会认真去听。

直到老太太讲道:“后面就没看了,也不知道婉娘最后怎么样了,有没有跟皇上在一起。”

玉嬷嬷才笑着回应,“人各有命吧,奴婢倒是觉得进了后宫不如在外当个大将军自在。”

“那对她一个女人也太辛苦了些。”秦老太太怅然道。

她是想起了早逝的秦老太爷,没有男人依靠的女人,要想撑起一片天,不容易啊!

玉嬷嬷一眼就知道秦老太太心里在想什么,为避免她伤心,忙转移话题道:“不过这位婉娘倒是有些像咱们四姑娘。”

秦老太太一怔,随即莞尔。

可不是么,都是胆大妄为的性子,婉娘敢替父兄从军,这事轮到四丫头,她未必不敢。

“说起来,佩儿那边怎么样?”想到秦宁之,自然就想到了她胆大妄为要替秦佩之看病的事。

进了正题,玉嬷嬷也收起轻松之态,恭谨道:“大太太同意让四姑娘治病了。”

“什么?”秦老太太被吓了一跳,表情跟当时陈氏宣布这件事时众人的表情一模一样。

玉嬷嬷颔首,“千真万确,四姑娘好像的确有些本事。”

玉嬷嬷将秦宁之如何用一番话将众人唬得一愣一愣,从完全不信任到肯让她进屋去试一试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秦老太太。


青芽也很奇怪,不过更多的则是欢喜。

自姑娘醒来以后,她总觉得姑娘待自己没有从前亲近了,去哪儿也都是带着青瑶,虽然她没什么妒忌之心,但心里总归是难过的,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让姑娘失望了,所以难得收了爽利的性子,学着青瑶变得谨小慎微了起来,说话做事前也知道要先想一会儿,才决定说不说,做不做。

看来,她是做对了?

秦宁之看这两个丫鬟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这两个丫鬟都是跟了她十几年的人,什么品性她清楚得很,自然不担心她们争风吃醋搞一些腌臜的小动作。

所以她敢这么做,目的是让她们互补多短,让青芽学习青瑶的谨慎小心,让青瑶学习青芽的胆大活泼。

“这马性子有些烈,青瑶你小心一些,不过也别怕,只要你不弄疼它就行了,青芽以前跟我一起骑过马,她都不怕,你也要试着接纳他们,以后这马可不是放在表哥家,是在我这儿养了。”

秦宁之说完,两个丫鬟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要让胆小的青瑶培养跟马的感情,毕竟以后跟姑娘出去多半是骑马而不是坐马车了。

青瑶忐忑不安地看了那匹马一眼,手心里汗津津的,不过因为秦宁之的一番话,没有萌生退意。

“文哥儿,你的马让茯苓她们帮你栓好,你先去我院子里打一会儿木人桩,等姐姐回来教你骑马。”秦宁之又蹲下身交代弟弟。

她有意让文哥儿学武,现在就要开始打基础。

文哥儿一看可以不用读书,立刻开心地点了点头。

秦宁之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

安排妥当后,秦宁之赶去了荣寿堂。

可到了那儿才发现院门已经紧紧关闭了,几个身形魁梧的婆子神情肃穆地守在院门外,看样子是连只苍蝇都休想飞进去。

“姑娘,奴婢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进去,院墙西侧那儿有个狗洞,您要是不介意,可以从那儿爬进去。”青芽见状,连忙出主意。

其实这狗洞秦宁之以前爬过,只是青芽觉得如今的姑娘和以前有些不同了,才试探地开口。

没想到秦宁之想都没想,立刻点头:“好,就从那儿进去。”

青芽笑了笑,“奴婢掩护您。”

秦宁之也笑了出来。

所以带青芽出来是对的,这要是青瑶,别说掩护她了,拼死也要拦着不会让她爬狗洞的。

这狗洞是秦寅小时候怕被秦老太太的家法处置挖出来逃跑用的,后来被秦老太太发现后就封上了,还是秦宁之无意间发现的。她把这个当成了秘密,每次被秦老太太责罚后她都会捉一些癞蛤蟆从洞里面扔进去,然后欣赏荣寿堂里面传出来的惊声尖叫。

她小时候真的是无法无天的一个主儿。

秦宁之想着,已经钻进了院子。

狗洞的位置正对着空旷的院子,而她又正好被前方的一棵老槐树挡住,真是绝佳的偷窥地点。

此刻院子里已经站了一排人,除了当事人三老爷秦卯,三太太元氏以及大房二房的老爷太太都在,他们皆神情凝重。

他们的前面跪着一个身量娇小的女子,穿着柳绿色的妆花褙子,低着头,只露出尖尖的下颚,看上去楚楚动人。

她的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孩子,穿着宝蓝色的小袄,看不清面容,不过看身量还只是个一两岁的婴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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