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周衍生许小暖的其他类型小说《都如你所愿了,我死你哭什么?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大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是一张许思思的孕检单。周衍生神色复杂地算着时间。差不多都有四个月了。虽然距离她和裴聿风被捉奸的事,已经过去了有五个月。但他的一位医生朋友曾和他说,孕妇的孕周,和受孕时间的计算方式不一致,有时会有大半个月的时间误差。所以,这个孩子,是裴聿风的吗?周衍生眼底的黑暗仿佛能侵吞黑夜,他掌心收紧,狠狠掐着孕检单,将这张纸狠狠蹂躏。半晌,他仍觉得不解气,又直接下楼去了车库。豪庭酒店,总统套房。周衍生随手从一个客服清洁阿姨那里夺走总房卡,将裴聿风在这里的长住房打开。房间里,酒气熏天。各种啤酒瓶散落一地。而裴聿风,就裹着一件松松垮垮的浴袍,慵懒坐在地上,半靠在阳台的玻璃护栏边。璀璨的万家灯火和他的孤单颓靡,形成了一个巨大反差。他修车的手指中,还捏...
《都如你所愿了,我死你哭什么?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这是一张许思思的孕检单。
周衍生神色复杂地算着时间。
差不多都有四个月了。
虽然距离她和裴聿风被捉奸的事,已经过去了有五个月。
但他的一位医生朋友曾和他说,孕妇的孕周,和受孕时间的计算方式不一致,有时会有大半个月的时间误差。
所以,这个孩子,是裴聿风的吗?
周衍生眼底的黑暗仿佛能侵吞黑夜,他掌心收紧,狠狠掐着孕检单,将这张纸狠狠蹂躏。
半晌,他仍觉得不解气,又直接下楼去了车库。
豪庭酒店,总统套房。
周衍生随手从一个客服清洁阿姨那里夺走总房卡,将裴聿风在这里的长住房打开。
房间里,酒气熏天。
各种啤酒瓶散落一地。
而裴聿风,就裹着一件松松垮垮的浴袍,慵懒坐在地上,半靠在阳台的玻璃护栏边。
璀璨的万家灯火和他的孤单颓靡,形成了一个巨大反差。
他修车的手指中,还捏着一罐啤酒,仰头不断往嘴里灌时,能看到突出的喉结不断上下滚动。
周衍生的眼睛里仿佛有烈焰掠过,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揪起裴聿风浴袍的衣领子,将瘫软如泥的人拽起来。
他狠狠瞪着他,目光宛若一把锋利的小刀,恨不得将眼前的男人碎尸万段:“我问你,那天晚上,你和我老婆到底睡没有!”
裴聿风醉醺醺的,脸上顶着两坨红晕。
努力睁大眼,将面前的男人看清后,他笑起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周衍生啊。”
他抬手,丝毫不畏惧地拍了拍周衍生的脸蛋:“这张脸,也没比我帅多少啊,怎么就把小暖迷得五迷三道的?”
“小暖?”周衍生皱眉,随即非常不悦,“我在和你说许思思的事!你踏马给我清醒点!那天晚上,你们踏马的到底睡了没?”
“为了她嗝,我做什么都可以……”
“哪怕是,下地狱。”
“周衍生,你一定要娶小暖。”
“一定要娶了她……嗝,不,不能娶。”
“你谁都可以娶,唯独不可以娶小暖。”
“不行不行,我怎么可以嫉妒你。”
“只要她幸福,我就无所谓……”
周衍生听着裴聿风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气得抬脚狠狠踢了一下裴聿风的肚子:“你踏马清醒点,我问你话呢!”
“周衍生,你不可以娶她,不可以娶,她是我的,我比你先认识她……”
一贯吊儿郎当无法无天的男人,此刻竟然哭得不能自已。
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和地上的酒渍混杂在一起。
往日高不可攀的贵公子,此刻只剩下狼狈二字。
周衍生愣住了。
没想到不可一世的裴聿风,也有他得不到的东西,也有令他伤心欲绝的痛。
舌尖顶了顶腮帮子,他松开了裴聿风。
见着裴聿风没有形象地再次瘫软在地上,一直哭着,他鄙夷地啧了声。
“我是吃饱了撑的 ,才会来找你这个神经病问话!”
门口,客房清洁阿姨已经把酒店的安保叫了上来。
周衍生一脸淡定地转回身,将房卡还了回去。
大概是有人认出了周衍生的身份,知道这人同样是惹不起的主,所以没有人为难他。
就这样,周衍生离开得很顺利。
但心中的郁结,却是更深了。
许思思,真的怀了裴聿风的孩子吗?
所以她才躲着他大半个月不见面?
心头烦闷越堆越深,最后,他干脆联系了他的好哥们,老秦。
老秦是一名医生。
裴聿风和许思思的那晚,老秦也在。
所以他没有心理负担地将孕检报告单发给老秦看,问老秦,孩子是裴聿风的几率有多少。
老秦问了许思思最后那个月的经期时间。
周衍生回忆片刻,准确地告诉老秦。
老秦道:“那这不可能是裴聿风的,时间对不上。”
周衍生闻言,这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但同时,他内心又涌出更多的困惑。
不是裴聿风的,那又是谁的?
是许思思背着他,又出轨了别的男人?
还是说,这个孩子,是他自己的?
周衍生抽烟的手微微颤抖,以她对许思思的了解,她不可能乱来。
所以,这个孩子,难不成真的……
想到某个微乎其微的答案,周衍生的内心完全无法平静。
最后他干脆大半夜的直接驱车去了医院做检查。
医院这个点只有急诊医生值班,但周衍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想最快得知结果。
一阵忙活到凌晨。
好在,检查结果是好的。
他的确复通了。
不到百分之一的几率,让他给碰上了。
所以孩子还真他的!
漫天的狂喜铺天盖地地涌来。
周衍生的心情突然就变得极其的微妙。
他以前,从没想过和许思思要个孩子。
可如今孩子就这么突如其来的来了,他不仅没有半点的排斥,反而还十分的欣喜和期待。
其实想想也是,以前是他多虑了。
如果孩子真的遗传了许思思的哑,以他周衍生的地位和财力,完全可以给孩子兜底,不用担心孩子会因为这个问题,从而过上自卑痛苦的一生。
许思思都能被许家培养成得体优秀的女孩子,他周衍生和许思思的孩子,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一想到这,周衍生的唇角便疯狂上翘。
他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一开始要想不开去结扎。
不然他还可以早一点拥有孩子的!
周衍生没料到自己这么快就接受了这个孩子的到来。
甚至,他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幻想期盼着,将来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
突如其来的惊喜刺激得周衍生整晚没睡。
本来他是想第一时间给许思思发消息的,但是一想到许思思如今怀了孕,大半夜给她发消息过去,会影响她的睡眠,所以他生生熬到早上,这才迫不及待给许思思发了消息过去:
我看见孕检单了,这就是你恃宠而骄的资本?
可以回来了,看在你怀了我孩子的份上,勉强原谅你。
发完消息,周衍生翘着唇角,去了周氏集团。
碰到李特助也刚进来上班,他吩咐李特助:“之前让你停掉的那笔订单,重新给许思明送过去。”
李特助愣了一下,忙道:“好的。”
周衍生如沐春风,含着笑意进入总裁办。
李特助挠了挠头,小声嘀咕着:“总裁这是遇着啥好事了?”
一整天,周衍生难得在工作上,多次分心。
开会时,甚至一边听着下属的报告,一边偷偷打开了《兴华字典》,暗自研究。
给他的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直接放弃?”周衍生气得笑出了声,“那笔订单堪比他们辛苦干三年的利润!他说放弃就放弃?”
“是的,许总放弃得很干脆,没有想来找你挽留这笔订单的意思。”
周衍生气得不停揉着眉心。
本来,他是想用这个手段拿捏住许思明的。
如今看来,倒是把自个儿给带火坑里了!
许思明是他大舅子,看在许思思的面子上,他也不可能真的停了许家的订单。
不过就是威胁威胁,好让许思明服个软,最好再把许思思给他送回来。
可如今许思明直接放弃这笔订单,接下来可让他怎么搞?
真停了许家的订单?
那许思思还能对他有好脸色了?
难不成还得他屁颠屁颠跑大舅子面前去,给人家赔礼道歉,告诉他,他其实只是在闹着玩?
周衍生上火得不行。
这许思明,怎么就不按套路出牌呢?
.
当天晚上,许家门口。
周衍生到的时候,恰好碰到忙完一天工作回家的许思明。
四目相对,许思明原本疲惫的俊容,骤然浮上盛怒:“你踏马又来干什么?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再来了?”
周衍生一只手揣着裤兜,修身西服套装下,衬的是他的淡定冷静:“我就是想来问问你,订单的事,你真打算放弃了?”
许思明嘴角微翘,笑容冷漠:“那不然?难不成还要我求到你面前来,等着你看笑话吗?”
“没人想看你笑话,但你不该为你之前的言行,给我道个歉吗?”
“道歉?”许思明震惊了!
瞧着周衍生一本正经的样子,他给自己气笑了:
“那天在医院,不是你自己说的,如果思思一直不回去,你就当从来没有过思思这个妻子?”
“现在这样,不正好随了你的意?”
“思思不会再回去了,而我们许家,自然也不会再和你周大公子有什么牵扯瓜葛。”
“至于你周大公子施舍的订单,你爱收回就收回。”
“我们许家还不至于离了你就活不下去了!”
一番话,听得周衍生非常不爽。
他眼神强压怒意:“什么叫思思不会再回来了?她和你说的?还是你们逼她了?”
提起许思思,许思明的眼中悄然含了泪。
盯着周衍生一脸疑惑的模样,他笑得可气又可悲:“本来,我还以为你是在我们面前演戏,但现在看来,你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周衍生皱眉:“什么我不知道?思思她怎么了?”
“思思怎么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许思明怒瞪着周衍生,双眼猩红。
“那一晚的绑架案中,是你亲自选了许小暖,放弃了思思!”
“现在你告诉我,思思怎么了!”
“你说她怎么了!”
最后一句,许思明几乎是嘶吼着出来的。
他怒得脸红脖子粗的,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甚至唾沫星子都喷了周衍生一脸。
周衍生有洁癖,深呼吸好几口,才压制住内心的火,强迫自己一脸平静地抬手擦了把脸。
“所以,你现在的行为,是在给思思……撑腰?”他问。
“是撑腰,但也算不上什么撑腰,毕竟我们连揍都没揍过你一顿,让你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我们现在,只想和你周大公子,和周家,断个干净,从此再无牵扯!”
周衍生深吸了一口气,眉眼压抑着冷冽:“断个干净?好啊,那你立刻去我家,把关于许思思的东西,全都搬走,一样不剩!”
他现在也是火大得不行。
许思思不仅用自己死了的晦气假消息来试图引起他的紧张,如今还把娘家人牵扯进来,让娘家人给她撑腰!
她现在怎么这么会?
但他周衍生,绝不是她可以拿捏的人!
“求之不得!”
许思明扔下这四个字,立即就找了搬家公司,一起上周衍生家里。
周衍生也一起回了家。
甚至还好心地给许思明指哪些哪些是许思思的东西。
其中,不仅包括许思思的私人物品,就连墙壁上的婚纱、橱柜里用过的碗碟、许思思为家里挑选的装饰品等等,也全都让许思明给带走了。
周衍生给许思思买了很多衣服、鞋子、包,一辆大卡车还装不了。
后来又叫来了一辆大卡车,这才堪堪把家里所有关于许思思的东西给搬了个干净。
走之前,周衍生看到无名指戴的婚戒。
笑了笑,他毫不犹豫取下,扔给许思明:“还有这个,也都通通给你妹。”
许思明拿着婚戒,指尖无意识颤抖起来。
思绪骤然浮现出那晚,许思思从水里打捞上来的画面。
她无名指的婚戒是那样的刺眼,小小的一圈,紧紧箍着她浮肿的手指,就像是禁锢住了她短暂的一生。
他颤抖着给取下,抱着妹妹的尸体哭的撕心裂肺:“傻妹妹啊,你终于解脱了!”
后来,在遗体送去殡仪馆的路上,他在介于婚戒要不要烧之间,暂时选择留下。
总还是得留一些妹妹的遗物。
但如今,这狗男人连另一个婚戒也不要了,那这对婚戒留着还有什么意义?
既然如此,他就通通烧个干净!
全烧到妹妹那里!
让妹妹在天上好好看看,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是怎样又一次毫不犹豫抛弃了她!
许思明离开得很干脆,带着两辆大卡车接连驶离。
偌大屋子里,只剩下周衍生一个人。
瞧着家里一片狼藉,空荡荡的,再没有许思思的半点痕迹,周衍生心里很不是滋味。
从烟盒里拿了支烟出来,衔在嘴里,偏头点燃。
尼古丁的气息,有稍稍缓解他心中的郁闷。
但也只是缓解一点点。
他不明白许思思到底和许思明说了什么,以至于许思明最近这几次看见他,都像是吃了暴躁剂似的!
原本他没想让许思明来把许思思的东西搬走的。
但俩人这一见面,气话一上头,结果就落了个现在这样的结局。
冷静下来,他越发觉得,他和大舅子刚才的行为,像极了一场小学鸡之间的吵架赌气。
简直幼稚极了!
等许思思回来了,还得重新再花时间和精力去购置。
到头来,谁也没有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这一晚,周衍生在客厅坐了很久才回卧房。
原本挂在床头的婚纱照,只剩下四个冷冰冰的钉眼,让他觉得很是刺眼。
他刻意忽视这些,只想上床睡觉。
这时,他注意到了床头柜下,掉落的一张A4纸。
大概是许思明和搬家师傅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从哪儿给弄掉出来的。
周衍生躬身捡起,下意识看了眼纸上面的内容。
然后,他身子就像是被水泥浇筑了似的,彻底凝固在了原地!
许思思,怀孕了?!
本来,周衍生还想把自己的定位一起发给许思思的。
但仔细想了想后,又觉得自己这么做,显得太刻意了。
那女人要是有心,随便打个电话,就能查到他现在在哪儿。
但如果他把定位发过去,就搞得好像是他迫不及待想见她似的。
发完消息,周衍生又随意翻了翻俩人的聊天记录。
俩人的聊天模式,基本都是许思思打一长串话后,他言简意赅地回一个嗯。
表示已阅。
有时候忙的话,连嗯都省了。
许思思上次给他发的消息,还是在半个月之前。
她发了一大串: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我还是要和你解释
我没有逼她下跪,只是逛街的时候碰见了
然后她就莫名其妙跪在了我面前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但这就是事实的真相
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要把这一切告诉你
我没有为难她,更没有逼她下跪
周衍生没有回复她。
时至今日再看见她的这些解释,依旧是觉得和可笑。
没有逼许小暖,许小暖就给她跪下了?
许小暖是有抑郁症,但不是有精神病啊。
如果不是许思思逼了她,她那么高傲任性的人,又一向看不起许思思这个哑巴,又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给许思思跪下?
撒谎也不知道找点更合理的借口!
周衍生继续往上翻聊天记录。
有几句是问他什么时候能把离婚协议签了。
他看着烦,手指不断地往上翻动着。
然后就又看到了她的一长串解释:
不管你信不信,是她先挑衅我的
她说我是哑巴,配不上你,丢你周氏集团总裁的脸
还说我不要脸,当小三抢走了你
我不想和她争论,因为我知道你很在意她
但是她以为我不争论,是因为我好欺负
甚至还上手打了我一巴掌
我当时真的很气,这才还了她一个巴掌的
周衍生看到这里,皱了皱眉。
当初他其实没怎么细看许思思的这些解释。
如今这仔细一看,才发现,许思思也挨打了?
遥想起他罚她跪院中那天,瞧见她有半边脸微微红肿。
所以,那不是她感到羞愧红了脸?
而是被许小暖打的?
周衍生心里突然有些不大舒服了。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再冷静点处理的。
而不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回去就罚许思思下跪。
当然,他倒不是觉得,许思思这么做就对了。
许小暖有抑郁症,情绪本来就不稳定。
许思思见着她,就应该绕道走的。
不应该还留下,让许小暖有激怒她的机会。
说到底,她还是有错。
周衍生浅浅呼出一口浊气,不想再回忆这些曾经,便放下了手机。
想到不一会儿就能见着许思思了,人突然有了些胃口。
他又把李特助叫了进来,让他订一份医院的营养餐。
李特助效率很快,不一会儿就端着餐盘进来了。
周衍生吃了有一半。
这还是他这一周以来,吃得最多的一餐。
吃完饭,人也精神了不少。
他看了看时间。
距离他给许思思发完消息,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
他眉宇微蹙了下,嘀咕起来:“这女人在干什么?怎么还没来?”
一旁的李特助愣了一下。
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地问:“您指的是……”
周衍生瞪了李特助一眼。
懒得和笨人讲话。
李特助:“……”
又是十分钟过去。
周衍生在病床上躺得无聊,一颗心更是等得焦躁难耐的。
他干脆起身,想去大厅里等着。
这样,等许思思来的时候,他就可以更快看见她。
李特助见他起床,忙过去扶着:“医生说您要多休息。”
“没事,吃完饭不运动运动,难受。”他随意找了个借口。
医院大厅里,人来人往。
周衍生找了个一眼就能看见医院大门的位置,坐下来等着。
他不时看看手表,不时抬头望向大门。
心里头不自觉数起了数。
……17、18、19……
每进来一个人,他就数一个数。
他的耐心有限,等数到一百,许思思还没出现,他就不打算等了。
……97、98、99。
数到第九十九个人的时候,周衍生的脸色,已经是阴沉得可怕。
这个女人怎么敢……
周衍生是真的想起身直接走了!
但,深吸了一口气后,他还是不动如山继续坐着。
99、98、97……
他从99数到1,又从1到99 ,不知道数了多少个来回。
只知道外面的天色都已经暗沉了下来。
终于,他不得不承认,许思思这次是真的狠下心,要和他继续僵持下去了!
他神色阴郁,五官遍布乌云。
许思思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想干嘛?
是想要让他给她认错道歉?还是想让他亲自去给她哄回来?
她难不成以为,他会为了她,做出这种没有底线尊严的事情来吗?
到底是比他小了三岁。
真是太幼稚、太天真!
他眉宇间萦绕着冷峻,吩咐李特助直接给他办理出院,他要走了。
李特助还想劝他多休息,被他拒绝了。
“公司还有那么多事等着我,哪有功夫在这儿耗着!”
阴沉沉的话,让李特助愣了愣。
怎么感觉总裁的气性很大?
他也没惹他啊!
李特助去办理出院的时候,周衍生依旧坐在医院大厅里等着。
不一会儿,他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他的老丈人和丈母娘。
一段时间没见,这陡然一下见着俩人,他感觉他快认不出这俩人来了。
好歹也是本地知名的服装企业商,每每见面,俩人也都是一副气派不凡、富贵有余的形象。
怎么短短一段时间没见,俩人竟变得如此的……沧桑?
丈母娘今天的穿着很素净,不像往日,喜欢打扮得花俏,还很讲究,一身的首饰必须配套。
但今天她不仅没有佩戴一个首饰,连妆都没化了,整个人显得十分的憔悴不堪。
老丈人更是,以前一头乌黑的头发,总是梳得一丝不苟。
今日不仅变成满头的白发,瞧着还没怎么打理,显得乱糟糟的。
这形象,都快赶上外面那些不修边幅的流浪汉了。
这两口子,到底发生什么了?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周衍生跟了上去。
许父似乎是陪着许母来看病的。
他将许母的医保卡递进窗口内,以往洪亮的嗓音,变得十分沙哑:“您好,挂眼科。”
闻言,周衍生看向许母。
他发现,许母的眼睛红肿得异常厉害,视线明明一直看着前方,但却没有焦距。
这是……眼睛看不见了?
周衍生清了清嗓,喊道:
“爸。”
“妈。”
周衍生放下筷子,起身离开了员工食堂。
在回总裁办的路上,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许思思虽说自嫁给他后,就一直洗手作羹汤,做着全职主妇。
但她似乎在空闲时间,也会痴迷于画画。
还记得两年前,有一天,她突然兴奋地来告诉他,她在网上连载的漫画,收藏突破了一万人!
当时她脸上那种无以言表的漫天喜悦,看得他还挺有些嫉妒的。
她都从来没在他面前笑得那么开心过。
所以当时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他居高临下,问她:“收藏这么多有什么用?”
许思思愣了愣后,骄傲地用手语告诉他:赚钱啊,我也可以靠自己赚钱了,我是新时代的独立女性!
他不屑笑道:“新时代独立女性?你一个月能赚多少?”
她说:这个月只有六千,但下个月,不出意外,能有一万多呢。
“一万多?”
他将她堵在墙角,躬身在她耳边,笑话她:“你老公一秒都能赚上不止一万,与其费尽心思去画你那画,还不如把心思用在怎么取悦我上。”
当时,许思思噘着嘴,有些泄气,还有些脸红。
别说,还真挺可爱的。
周衍生的嘴角,就这么不自觉地挂起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下午六点。
周衍生约了客户在老地方喝茶、聊生意上的事。
茶庄稍远,再加上下班高峰期,周衍生难得能在车里小憩一会儿。
突然,“砰”的一声。
周衍生被惊醒。
只见司机一脸抱歉:“对不起,老板,我追尾了,我这就下去处理。”
周衍生看了眼外面。
追尾的车,是一辆白色面包车。
车的两个后视镜上,分别套着一圈白色的纸花。
周衍生立马判断出,这是一辆送葬的殡葬车。
心里突然就涌出一股不适感。
做生意的,通常都比较忌讳这个。
他的司机老陈也是老司机了,这次怎么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他不耐地在车里等着。
好在,老陈很快就回来了。
一上车,他就笑呵呵道:“对方人还挺好,居然不追究我们。”
说着,又小声嘀咕着:“就是副驾驶那位戴着墨镜的人,瞅着有点眼熟,该不会是什么认识的……”
周衍生没闲心听老陈的嘀咕,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开车。”
“好的,老板。”
车子超过殡葬车,快速往前。
车内后视镜里,身后殡葬车车头挂的逝者黑白照片,从周衍生的视线里一晃而过。
他没看清对方的具体长相。
只知道,应该是位挺年轻的女孩儿。
……
晚上九点,周衍生回到家。
餐厅的味道,不符他胃口,一整晚都没吃几口。
此刻,他胃已经饿到爆炸。
一到家就喊:“思思,下来给我煮碗面。”
他懒懒坐在沙发上,扯开领带,下意识地揉着不太舒服的肚皮。
偌大的三层别墅,因为许思思是哑巴的关系,他已经习惯了安静。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应,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只觉得思思会不会还在房间里生气,在等着他去哄。
周衍生揉了大概有十分钟的肚子。
最后,不耐地嘀咕了声:“女人,就是麻烦。”
他起身,上了二楼。
“思思。”
他推开卧室的门,以为会看到那个安静画画的女人。
但房间里,除了每天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干净整洁的家具家纺,完全没有一点人的痕迹。
他蹙了眉。
又去了她的画室、衣帽间、储物室、办公间、顶楼、阳台……
“思思?”
“思思?”
“思思!”
“……”
每间房,每个角落,确定都没有许思思的人后,周衍生的脸黑了。
这次闹的真的有些过分了!
居然还玩起了夜不归宿!
周衍生阴沉着脸,下楼来到厨房。
开火、烧水、下面……
许久没有做过饭的他,不出意外的,仅仅只是煮碗面,就把锅烧糊了。
闻着难闻的糊味儿,他心里更不爽了。
把锅摔进水槽里,他暗骂了声:“操!”
然后掏出手机,点了最近餐厅的外卖。
外卖等了四十分钟才来。
期间,周衍生给许思思打了无数次电话。
憋着劲儿的他,已经想好了无数怒斥她的话!
但电话一遍遍拨过去,只有机械的女声不断重复着:“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无处发泄的周衍生,感觉自己快要憋出内伤。
这还是结婚三年以来,第一次在许思思这里吃瘪。
好在,外卖来了。
周衍生把注意力转移到吃的上,虽然难得多吃了几口,但也只是填了个五分饱,就再难以下咽。
吃完饭,他把一楼客厅的电视打开。
随便调到一个新闻频道,他打算,今晚就在客厅等着了。
他倒要看看,这个胆大的女人,敢玩到几点回家!
无聊的新闻,没有感情的播报员,周衍生左耳进右耳出,心思完全没有放在新闻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开始回忆起最近发生的种种。
这许思思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不再像以前那么乖顺听话的?
好像,是从三个月前,他俩的三周年结婚纪念日开始的?
说起来,她似乎为了他们的三周年结婚纪念日,准备了很久。
因为早在那之前的一个多月,她就提前向他要了这天的日子,希望他可以在这天不要安排任何行程。
她说,结婚三周年,在她们那里,被叫做皮革婚。
象征着俩人的婚姻,已经变得像皮革般牢固坚韧。
所以,她一定要和他好好庆祝一下。
他当时听到她的这番说辞时,只觉得幼稚。
但其实心中也悄然划过了几分的心疼。
他工作实在太忙,几乎全年无休,导致身为他的妻子,想向他要一天的假,竟然都还要提前一个月向他申请!
这说出去,都只会让人觉得他太无情了!
因此,即便他对生活是个没什么仪式感的人,当时还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她。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她经常早出晚归。
那一双亮晶晶的瞳仁里,对即将到来的满眼期盼,简直就快要溢出眼眶,这根本就瞒不过他。
他猜测,她肯定为三周年纪念日,花了很多心思。
于是,渐渐地,他也对他们三周年的结婚纪念日,多了几分没来由的期盼……
但,到底还是出了意外。
结婚纪念日的前一晚,许小暖的抑郁症犯了。
他顾不得两个人还在冷战,只想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可来到她家门前,紧闭的院门,让他油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只见院门的水泥阶上,是用粉笔写下的几行字。
这字迹,他再熟悉不过。
大魔王,我走了,因为现在是晚上,我就不去跟你告别了,希望你能看见我留下的这段文字,虽然你总爱生我气,但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还是很开心的,希望以后还有机会一起玩耍,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哦!
看见这段文字,裴聿风感觉自己的天塌了!
她走了!
她竟然就这么走了!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什么看不见光的深渊里,整个人都被吞噬掉了。
他无比后悔,之前为什么要生气和她冷战。
明明他还可以多些时间和她在一起的。
可都被他浪费掉了!
不行,他要去找她!
至少要知道她去了哪里!
不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吗?
走了也没关系,他们来日方长!
裴聿风转身,想回去找管家查清楚小女孩的去向。
猛地,他脚步一顿。
瞳孔瑟缩间,他猛然发现,和小女孩一起玩了这么久,他竟然连小女孩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时,身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他猛地一回头,就见着之前和小女孩玩得挺好的灵灵正站在不远处。
见他看到了她,她吓得立马就抓紧了手里的小兔子玩偶,在逃与不逃间,彻底僵住了。
裴聿风冷着脸,指着小女孩的房子,问她:“这家小孩叫什么?”
灵灵瑟缩着,身子微微发抖:“许、许小暖。”
“许小暖……”他低声喊了一声,随即勾起唇角,转身离开了。
灵灵似乎还在身后说了一句什么。
但他不关心了,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许小暖,你等着我来找你!
……
裴聿风也没料到,等他彻底脱离家族的掌控,可以南下来寻许小暖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年以后。
第一次的见面,是在一间酒吧外面。
她喝得烂醉如泥,身边搀扶着不怀好意的男性。
他皱着眉上前去把男人打跑,接过了瘫软如泥的许小暖。
他听见她不停地呢喃着:
“衍生,我错了,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她有什么好的啊,一个哑巴而已,你为什么宁愿和一个哑巴在一起,也不愿意再回头看看我。”
“周衍生,我爱你。”
“……”
裴聿风的心脏,在这个无风的夜里,碎得一塌糊涂。
他终究还是晚来的一步。
曾经温暖了他整个糟糕岁月的小女孩,心里已经满满都是另一个男人……
但,没关系的。
只要是许小暖想要的,就是天边的月亮,他都能给亲手摘下来!
更别提,只是一个男人而已。
不久后,他亲眼见着了那个抢了许小暖男人的哑巴。
她长得很美,穿着一条素白的裙子,像不谙世事掉落凡间的仙女。
这样的第一印象,让他下意识蹙眉。
因为他联想到了小时候第一次见许小暖的画面。
这让他更烦她了。
这女人,不仅抢许小暖的男人,还玷污他小时候最美好的记忆!
他本想走过去教训她一顿。
却不料,这女人竟然主动来到他面前。
她兴奋坏了,不停地比划着什么,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是颤动的光。
呵,原来她也和那些沉迷于他颜值的无脑迷妹没什么区别。
还是个已婚有老公的人。
宁这个字不错,代表安宁、平安。
他希望孩子一辈子平平安安的。
琰这个字也不错,有美玉、光泽的意思。
他和许思思的孩子,长相自然是差不了的,绝对堪比美玉。
睿,代表有智慧。
他也希望孩子有个聪明的头脑……
翻看了好一阵,周衍生看好了好些个字。
后来又觉得,这些字还是太隐喻了,不如就取什么周开心、周乐乐、周喜儿等等,简洁明了,带着爸爸最简单祝福的名字。
他希望孩子一辈子都能开开心心、欢欢喜喜。
可思索过后,又觉得,他周衍生的孩子,取这么简单的名字,会不会太俗气了?
就这样,一阵纠结,直到结束会议,他也没决定好用哪个。
一整天,他的心思都放在了即将到来的孩子身上。
等再打开手机,点开了许思思的聊天框时,时间已经是晚上。
许思思一整天都没回过他消息。
周衍生不禁蹙眉。
怎么,还要和我闹?
几个字打出来,又被他犹豫着一个个全删掉。
他不禁思索,这个女人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仗着怀了他的孩子,在等着他亲自去给她哄回来?
周衍生的脸色有些差。
许思思在他这里,一贯都是懂事体贴的,这次和他闹了这么久,而且还是在他好几次主动给她发了消息的情况下,她还端着身份,不理他,不回复,这让他感到不快。
心中郁闷,他自然也就不想回家了。
他叫了几个哥们去夜场喝酒。
几轮酒过后,哥们也看出周衍生心情不好。
离得近的老秦捅了捅周衍生的手肘,问他:“怎么了这是?嫂子又做错事惹你不高兴了?”
一句话,把正在打牌的几个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什么?嫂子出轨了还这么嚣张!周哥你也太能忍了吧?”
“呸呸呸,说什么出轨!嫂子可不是那种人,她看周哥的眼神,就差把我爱你三个字刻在脸上了。”
“她和裴聿风被捉奸那次,你不也在?不过我也一直觉得,没准就是裴聿风在背后捣鼓,他那人,脑子一向不怎么正常。”
“对对对,我也觉得更像是针对周哥的一场阴谋,嫂子要真偷人,不知道偷偷摸摸的吗?偏偏那晚就让我们阴差阳错,让周哥当着众多朋友的面,撞破她的丑事,嫂子又不是傻子!”
“……”
周衍生吞下一杯酒,缓缓道:“她怀孕了。”
闻言,周围先是安静了片刻。
随后齐齐一片恭喜道贺声。
但周衍生紧接着又道了:“但是她回了娘家,一直不理我。”
众人明白过来,一个个没心没肺地安慰:
“原来周哥是为这事烦心啊。”
“女人嘛,怀孕期间激素不稳,可以理解。”
“等她再过一阵,缓过劲儿来就好了。”
“……”
老秦倒是没在第一时间安慰他。
认真思索一番后,他问:“许思思会不会以为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这一问,倒是把周衍生问住了。
他记得,在俩人有了进一步关系后没多久,有一次,许思思在该吃药的时候,半天没动。
他问她怎么了。
许思思眼神哀伤,又带着一点点渴求,小心翼翼地比划着:我们要个孩子吧?
当时他考虑到孩子可能会有基因问题,想都没想,直接道:“我不想要。”
那天的药,还是他亲自喂许思思服下的。
想到这,周衍生不禁扶了扶额:“估计还真是这样。”
老秦:“那这不就简单了,她怕你是骗她回去拿掉孩子的,所以才迟迟躲着不肯见你。”
一旁的哥们也忙接话:“对对对,之前圈子里那谁谁不就是,把人家女方肚子搞大,以为给钱让人家把孩子打了就万事大吉,结果人家直接去国外把孩子生下来了。”
“我知道这个!后来这女的带着孩子直接找上男方爸妈,顺利要到了一笔不菲的抚养费。”
“女人一旦藏起来不见你,准憋着在偷偷干什么大事。”
“没准嫂子也去国外养胎了呢。”
“……”
七嘴八舌的,听得周衍生头疼。
许思思去了国外?养胎?
老秦喝着酒,问他:“你打算怎么把人哄回来?”
周衍生闷闷的:“不知道,没经验。”
“得了吧,之前哄许小暖不一套一套的?不肯哄许思思,说明还是不够喜欢。”
周衍生很想说,他其实也没有很会哄许小暖。
当初和许小暖闹矛盾的时候,大多数还是拜托许思思去帮他哄人的。
他喝了一口闷酒,一贯高高在上的他,难得将姿态低下来:“兄弟们给支支招?”
一听这话,周围人都来劲儿了:
“给钱啊,虽然这样太粗俗,但钱的确也是最能证明你心意的东西!”
“我觉得吧,嫂子不像是那种肤浅的人,我建议周哥学点那种土味情话,每天给嫂子发一条,我敢断定,不到一周,嫂子就感动得泪眼婆娑,着急赶回来扑你怀里。”
“让周哥说土味情话?换我是嫂子,怕是会被吓得天天晚上睡不着觉,以为周哥在变着法地骗她回去把孩子打掉呢!”
“要我说,真诚就是必杀技,周哥只需要把你的想法用实际行动表现出来,时间久了,嫂子自然就信了,自然也就回来了。”
“……”
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停地给周衍生支招。
周衍生一时间也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做,倒是喝了不少酒。
到后半夜,包房里已经醉了大半。
周衍生也后靠在真皮沙发上,醉意和倦意席卷而来,让他睁不开眼。
反正家里也冷清清的,没有许思思暖窝。
还不如就在这里,和衣而眠对付一宿。
周衍生想着想着,渐渐入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包房的门,悄悄开了。
许小暖探出一个脑袋,视线快速搜寻一番。
瞧见周衍生的身影,她眼睛一亮,忙欣喜地跑过来:“衍生,还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儿躺下了呀?我扶你去酒店休息吧!”
她扶周衍生起来,将重心移到自己身上。
她身子瘦弱,扶着周衍生走得跌跌撞撞的。
才走到包房门口,周衍生就醒了。
他努力睁开眼,想将面前的女人看清。
但因为许小暖和许思思从侧颜看上去,有着一定的相似度。
他在醉酒的情况下,视线又不清明,所以第一眼就将许小暖认成了许思思。
“思思。”
他言语温柔地喊了一声,带着发自内心的欢喜。
许小暖的身子顿时僵住了!
“分开这么久,你终于回来了啊。”
“真好。”
“你是想我了吧。”
“猜猜我有没有想你?”
“猜对了,给你奖励。”
“……”
周衍生缱绻的语气不断打在许小暖的耳边,让她心中的怒意升腾加剧。
她转过脸,咬牙切齿:“许思思已经死了!”
头发花白的女中医,收起针灸工具,劝她:“你这失明,更多还是肝气郁结引起的,肝主目,只要你心中郁结打开,你这眼睛自然就能好。”
许母心中长叹。
她何尝不知道,心中郁结打不开,就会引发肝的问题。
家里老头的肝癌复发,来得又急又猛,医生就说了,老头一直吃着进口药,身体向来恢复得不错,这次主要还是受了外界太大的刺激,心中太郁结所致。
短短时间,她掌心的宝贝没有了。
支撑了家庭半辈子的老头,眼下也是一只脚踏进了棺材。
好在,还有许思明支撑着她。
不然,她这眼睛都实在是不想治了,只想跟着家人一起共赴黄泉。
在下面团聚,也好过在世上,孤零零地活着要好啊。
许母谢过了医生,拎着腕包,慢吞吞地出中医馆。
今天的天气很好,碧空如洗,万里如云。
视线骤然清明很多,让许母下意识用心观察起周围的一切。
入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叶,已经开始泛黄褪绿,车流如织,却没有一点喇叭声,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风景如画。
许母在内心劝解着自己,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她也该回去做饭了。
老头子虽然最近胃口不大好了,但她还是要按时给老头子送去他生前最爱的饭菜。
没有陪到思思最后一程,不能再辜负和老头子剩下不多的时间了。
她要让老头子剩下的每一天,都是开开心心的。
许母缓缓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这是她自许思思死后,露出的第一个微笑。
不远处。
裴聿风一身黑色风衣,头戴黑色鸭舌帽,正一脸阴沉地盯着许母的背影。
手中锋利的小刀,在他养尊处优的五指间,熟练地翻飞成花。
“敢欺负许小暖,今天就是你死老太婆的死期!”
裴聿风已经彻底疯了。
为了许小暖,他已经可以什么都不顾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看了眼街道上的监控,他低头压了压帽檐,大长腿快步跟上。
高大阴影,从许母的身后笼罩下来。
裴聿风刺出小刀的时候,许母下意识回了头。
瞧见裴聿风这张桀骜冷厉的脸,她晃了一下神。
随即,不确定地喊:“小风?”
裴御风刺出一半的刀,陡然停住。
他撩起眼皮,神色间带着疑惑:“你认识我?”
“真的是你!”许母兴奋坏了,“裴聿风!这么多年,你还真没怎么变过呢!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帅!”
裴聿风更懵了。
居然还能准确叫出他的名字!
他缓缓收起刀,疑惑问:“你是?”
许母笑得灿烂,大概是思思儿时的玩伴,其实也承载着思思的一部分,让她此刻难得发自内心地开心起来。
她抬手指着自己:“不认识我啦?我是思思的妈妈呀。”
裴聿风皱眉。
他当然知道她是许思思的妈妈。
可这个身份,他就该认识?
许母想到了什么,有些丧气地垂下手:“我这张脸现在鼻青脸肿的,你认不出我来,也是正常。”
她干脆拉住了裴聿风的手:“你现在有事吗?没事上我家去呀,我家思思还留着不少当初你们在一起时写的字,还有玩过的玩具呢。”
温柔苍老的手握住裴聿风,奇怪的是,裴聿风竟然没有半点排斥。
甚至他还心虚地,赶紧把另一只手的小刀给藏在了身后腰间,免得被许母发现。
裴聿风是从医院的病床中醒来的。
他皱了皱眉,回忆起晕死过去前的画面。
他被周衍生打了个半死。
本来,他是想和周衍生一较高下的,但看许小暖在旁边哭成了个泪人,他就不敢对周衍生动手了。
因为他知道,拳头落在周衍生的身上,疼的,却是许小暖的心里。
许小暖太爱周衍生了,一定舍不得他动周衍生一根汗毛的。
于是,他只好生生扛下周衍生的一顿暴揍。
裴聿风掀开被褥,忍着浑身散架一般的疼,艰难下床。
忽地,他嘴角悄然勾上了一抹笑。
他为什么醒来会在医院的病床上?
肯定是许小暖看他晕死过去后,心疼他,给他送医院来的。
不知道这样的伤,能不能让她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抽出大量的时间陪伴他、照顾他。
如果是这样,那这一次被周衍生打得也算值了!
然而,当他艰难走到病房门口,想要寻找许小暖的身影,最后发现,送他来医院的人,其实是夜场的工作人员后,他嘴角的笑意彻底冷了下去。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医院。
像极了一个小丑。
回到他的长住酒店,他颓废地上了床,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罩住,不留一丝缝隙。
每当心里难受的时候,他就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把自己彻底藏起来。
即便被窝里闷得喘不过来气,但这是能让他心灵得到片刻喘息的唯一方式。
他以前去看心理医生,医生说,这样的逃避方式,其实是在模仿回到妈妈肚子里时的情景,会让人有安全感。
但也侧面说明,他的生长环境,其实是很糟糕的。
因为,如果一个人在生长的过程中,得到过足够的爱,又怎么会想要回到妈妈肚子去呢?
无声的眼泪就这么从裴聿风的眼角不断滑落。
他多么希望,时光能回到小时候。
回到在罗苹县的那一段对他来说,弥足珍贵的时光。
当他再一次缩进被窝里的时候,会有一双萌萌的小手拍拍他,然后用力扯掉他的被褥,露出一张得逞的笑脸,最后再在画本上写下:我找到你啦!大魔王!
许小暖,你可以像小时候一样,来找找我吗?
裴聿风像个孩子一个疯狂渴求着。
他希望背上会突然多出来一双手。
他希望身上的被褥可以被扯掉。
他其实很想要逃离这种窒息……
可是很久很久过去了。
他除了把自己裹得越来越紧,空气愈发的稀薄,难以呼吸之外,没有人来拯救他。
那个小时候温暖了他整个糟糕岁月的小孩,再也不会出现了……
裴聿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十岁那年。
他因为神经纤维肿瘤压迫到耳神经,导致听力丧失。
好在,肿瘤是良性的,做了手术后,医生说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听力自然就恢复了。
他爸妈为了他能好好休养,让管家把他带到了罗苹县下面的一个小乡村。
说是那里山清水秀,很适合休养。
但其实,他都什么懂。
什么让他好好休养,都是借口。
他爸妈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他,希望把他扔得远远的,不耽误他们各自出去寻花问柳、风流潇洒。
他的出生,是俩人因家族联姻结合后,所完成的一个任务。
没有人会对一个任务结果产生情感。
只会因完成了任务而如释重负。
他爸妈眼中的世界,是外面的花花世界。
他们的眼里,从来就没有过这个家。
也从来没有过他。
因而,让他去罗苹县下面的一个小乡村养伤的事,也不可能和他商量。
都是他们擅自做主就拍板了这件事。
他不想去。
可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因此,刚去乡下的那段时间,他日日暴躁狂怒。
又因为耳朵听不见,性格更为狠戾霸道。
全村的小朋友都被他欺负了个遍,他见谁打谁,看到好看玩具,直接横抢硬夺。
就差烧杀抢虐,杀人放火了!
管家不敢得罪他,只能日日跟在他屁股后面,靠着超强的散金能力,不断地给他的行为擦屁股。
全村的小朋友都怕他。
一见他就像见着魔鬼了似的,一溜烟就散开了。
他猜测着,他们肯定骂了他很多难听的话。
但他无所谓。
反正他听不见。
就这样,没过多久,他就成为村里远近闻名的小恶霸。
有一天,他漫无目的地乡野间闲逛。
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四处乱拍乱打。
做过手术的伤口大概是在恢复,很是痒。
他想挠,可他头上缠着一圈白色的纱布,很是碍手,于是他想摘了纱布。
但管家担惊受怕地,忙阻止了他的行为。
这时,半人高草丛的另一边,一群小朋友正在说着什么。
他们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只见一个穿着蓬蓬裙的小女孩,开心地抱着手中的小兔子玩偶,眉眼弯弯如月牙。
他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
但小女孩扬起手里的小兔子玩偶,说了一句话。
那个嘴型,他看懂了。
她说:“妈妈送的。”
妈妈送的!
他眼底瞬间变得幽深一片!
从小到大,身为裴家长子的他,有着花不完的钱。
可他不管是生日还是什么节日,从来没有收到过爸爸妈妈的一份礼物。
甚至,他们连他的生日都不知道。
还记得他上次过生日,俩人已经很久没回过家。
他没有任何期盼地,在家坐到天黑。
依旧是没有等到爸妈回一趟家。
甚至就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后来,他实在是绷不住了,生气地打电话过去,提醒他们:“今天是我的生日,别的小朋友过生日,爸爸妈妈都会给孩子准备礼物,你们的礼物呢?”
如他所料,爸爸妈妈的回答是一致的:“没钱找管家要!别他妈打电话来烦我!”
儿童节过后,班上的同学都会聚在一起讨论,爸爸妈妈送了他们什么礼物。
或者是,带他们去哪个游乐场疯玩了一整天。
唯有他,已经习惯用冷漠掩盖他内心的失落。
别人问他,儿童节爸爸妈妈送了他什么?
或者,带他去哪里玩了吗?
他冷笑着回答:“幼稚的小屁孩才过儿童节!大爷我从不屑于过这种无聊的节日!”
当时,还莫名其妙收获了一众小迷妹。
认为他好酷。
其实哪里是酷。
明明是苦。
此刻,见着小女孩得意洋洋举着小玩偶,说着妈妈送的时,他内心的幽暗阴狠被彻底勾了出来。
他二话没说,快步走过去,趁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抢走了小女孩的小兔子玩偶。
小女孩应该是立马就哭了。
但他听不见,也不在意。
反正看见小女孩最后还是跟在其他小朋友屁股后面,屁颠屁颠地跑远了。
他把玩着手里的小兔子玩偶。
质感很廉价,不是真的毛,拿在手里的手感非常差。
他冷笑了一声:“这就是妈妈送的礼物?”
“也不过如此。”
他正想扔掉手里的小白兔玩偶。
这时,面前穿着素白小裙子的小女生,落在了他眼里。
她脸圆圆的、萌萌的,明明身子在因为害怕他而微微发着抖,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却是生气地狠狠瞪着他。
见他朝她看过来,她刷刷刷地在画本上,重重写下三个字:大魔王!!!
许小暖听得十分不爽,冲许思思母亲的背影大喊:“别觉得你就是什么大好人,你当初肯收留我们,也不过是因为在我们面前,你可以尽情满足你那内心的优越感而已,我们两家,谁也不欠谁!”
许思思的母亲顿住,心中的惊骇一闪而过。
最终,她绝望地闭上眼,满脸悲怆痛心。
没想到,她的一腔热血、好心帮忙,换来的,却是人家认为她在秀优越感!
狼心狗肺,不过如此吧。
夕阳的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投射进来,尽数洒在她满头的灰发和略微佝偻的身影上。
一瞬间,她仿佛又老了十岁……
房间里。
许小暖的母亲照着镜子,吓得花容失色:“啊啊啊……我的脸!我前两天刚打的肉毒,这是给我毁容了啊……”
许小暖阴沉的脸,咬牙切齿:“妈,你等着,敢上门来欺负咱们,我让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着,她掏出电话,给裴聿风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接通电话,她也不说话,就换了一副面孔,一个劲儿地哭。
裴聿风立即紧张起来:“小暖,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许小暖还是不说话,就只一个劲地哭。
裴聿风火了,嗓音又急又怒:“你倒是告诉我啊!谁欺负你,老子给你百倍还回去!”
“是、是许思思的母亲。”她抽噎着,委屈极了,“许思思的母亲把许思思的死都算在了我头上,她刚刚来我家,把我和我妈打了一顿,家里都乱套了!呜呜呜……”
裴聿风阴鸷狠戾:“死老太婆!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报仇!”
挂了电话,许小暖得意对她妈道:“妈,你放心吧,有裴聿风出马,这口恶气,咱一定出得痛痛快快的!”
许小暖的母亲欣慰地笑了。
她双手抓着许小暖的母亲,对她郑重道:“裴聿风虽然是裴家长子,身份尊贵,但那个人性格偏执,做事狠辣,咱们还是少接触为好,你现在的目标,主要还是要放在周衍生的身上。”
说着,她言语浮现出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又道了:
“我妹现在瞎得差不多了,妹夫也癌症晚期没救了,许思明疲于奔赴医院和公司,听说最近还丢了一个特别大的订单。”
“咱们娘俩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到他们家要倒了。”
“老祖宗的话总是有道理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风水现在总算是转到我们娘俩头上。”
“妈现在就盼着你赶紧嫁给周衍生,坐上周太太的位置。”
“这样我也就能沾上你的光,当上一把富贵老太太,让那些亲戚朋友,全都羡慕死我们!”
许小暖的母亲仿佛已经感受不到脸上伤口的疼。
一想到美好日子就在前方不远处,她心里就美滋滋的。
甚至她已经幻想着,等和周家攀上了亲家之后,她要怎么潇洒花钱。
要怎么去把曾经瞧不起她的柜哥柜姐们,给狠狠打脸。
但此刻,许小暖心情就不怎么好了。
她已经试过了。
本以为没了许思思这个障碍,嫁给周衍生会很轻松。
但没想到,周衍生还是一直不肯松口。
甚至前不久她还被周母狠狠警告了,导致她最近都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怕惹怒了周母。
不过,这些事她并不打算告诉她妈。
因为她也相信,迟早她是会嫁给周衍生的。
“妈,你尽管放心,我已经等了五年,现在,周太太的位置,非我莫属!”
……
泰丰中医馆。
许思思的母亲做完了针灸治疗,感觉眼前的画面清晰了不少。
就这样,他和许小暖磕磕绊绊地走过了两年。
他决定向她求婚了。
第一次的求婚,他准备了很久,几乎把身边有经验的哥们都咨询遍了。
本以为,精心准备的求婚仪式,一定会感动许小暖,让她点头嫁给他。
但没想到,许小暖拒绝了。
说实话,那次真挺丢人的。
因为他几乎把身边能找到的,帮他加油助威的哥们兄弟都叫齐了。
结果许小暖却拒绝了。
就因为这件事,他被圈子里的人笑话了很久。
不过他不在乎。
一次不成功,他就第二次,第三次……
直到,有一天他得知,从小宠爱着他的爷爷得了重症,命不久矣。
而爷爷临死前最大的愿望,是想看到他成家立业。
这立业是没问题了,家里的公司如今都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
所以爷爷的意思不言而喻,就是想在临死前,看到他结婚。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许小暖,希望许小暖可以尽快答应他的求婚。
但许小暖也只是昂着她骄傲的头颅,说:“我还没攒够你的99次求婚呢,就这么答应了你,会不会太便宜了你呀!”
那已经不是第一次,他对她失望透顶。
但那一次,总算是能够让他狠下心,将她小时候在他心底种下的美好因子,给彻底拔除掉。
在亲情面前,他不可能还无底线地纵容着许小暖的任性。
于是,在一次家宴中。
他把许小暖请来。
一场精心准备的求婚仪式,他将鲜花递到了许小暖的旁边——许思思的手里。
“许思思,你愿意嫁给我吗?”
许思思愣住了。
许小暖愣住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但他的眼底,从始至终,只有眼前的许思思。
他看着她从巨大的震惊,到变得茫然无措。
像是黏在蛛网上的一只小飞蛾,逃无可逃,被裹挟着不得不面对眼前的这一切,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两年的相处,让他足够自信了解面前的女孩。
她单纯、善良、没有心机。
他承认,他很坏地利用了她的这些美好品质。
因为他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故作哀求她:“你都帮过我那么多次了,这一次,也再帮帮我,好不好?”
一场盛大的求婚仪式,就这么在除了许小暖是又哭又闹的撒泼,其他人皆是皆大欢喜中,落下帷幕。
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俩人就顺利完成了婚礼。
他还记得洞房那晚。
许思思大概一直认为他是迫于爷爷给的压力,才不得不娶她,以为他对她没有男女之情。
所以那晚她很自觉地,抱着枕头去了次卧睡。
这可给他心痒痒坏了!
这个傻女人,不知道男人的爱情和下半身是可以分开的吗?
女神都娶到手了,却无法睡一起,这也太折磨他了!
那晚,他真的很想冲进次卧,不管不顾。
奈何从小接受的教养、性格上的高傲,让他做不到这一步。
没办法,再难也只能忍着。
婚后没几天,他爷爷就去世了。
爷爷是在睡梦中去世的。
他走得很安详,没有一点痛苦。
长辈说,这是爷爷没有遗憾了,自己主动选择离开的。
那一刻,他很感谢许思思帮助他完成了爷爷临终前的愿望。
但偶尔的,他也会在寂静的夜里,独自惋惜,他和许小暖,终究是再也不会有以后了。
许思思是位合格的妻子。
她温顺、听话、乖巧,长得也很女神,像是天边不可触摸亵渎的一轮明月,掉落凡间,幸运地被他圈在了他的领地里。
除了不会说话,其它可以说是一切完美。
但他会手语,所以俩人平日里的交流,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其实在婚后的不久,许思思曾向他提出过离婚的。
她知道他的心里还装着许小暖,既然爷爷的心愿已经满足了,他们俩也没必要再继续装下去了。
说实话,看到许思思递给他离婚协议的那一刻,他心脏就像是被什么蔓藤猛地一下揪紧了,难受的他直喘不过来气。
那些没有许小暖在身边又作又闹、让他头疼的日子,他意外发现,原来日子也可以过得如此清静享受。
特别是看着许思思安静操持着他们的小家,贤惠又温柔,他心中竟然无数次涌现出,似乎这样的生活,才是他心底深处,最向往的那种恬淡温馨的生活。
于是,他把离婚协议撕了个粉碎,承担起了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你放心,我既然娶了你,就会对你负责到底。”
那一刻,他看到许思思眼里隐隐闪烁着激动的泪光
后来,为了让许思思能定下心和他好好过日子,他想尽办法地,要和她关系更进一步。
而这样的机会,也很快就被他找到了。
那一晚,别墅停电了。
他放弃一个男人该有的尊严,找了个怕黑、不敢一个人睡的借口,撬开了她次卧的房门,霸道强势地钻进她被窝。
黑暗中,他一点点地吻上。
她害羞想逃,被他轻易抓住。
他拥着她,吻得愈发黏腻。
许久后,他才松开她,唇凑到她耳边,气息滚烫,嗓音喑哑:“思思,我难受……”
他太坏了。
明明是他自个想,偏要许思思当主动的那一位。
因为他清楚知道,许思思太善良,她舍不得他难受。
于是,水到渠成的一晚。
尽管生涩,但很美好。
初尝人事,俩人皆是食髓知味。
甚至在那一阵,俩人不分白昼黑夜,在偌大的房子里,疯狂解锁各个角落。
浴室里,温热的水从头顶洒下。
她柔软的手抚上他光滑的背。
情到深处,指尖蜷缩,扣进他肌肤里。
他闭着眼,享受着女神在他的怀里彻底失控……
顶楼阳台。
伴随着浩瀚无垠的璀璨星空,俩人相拥在藤椅上。
在四下轻柔的晚风中,俩人在这一处空旷小天地,一念地狱,一念天堂……
他欺负她不会说话。
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贴着她的耳,滚烫的气息一边撩着她,一边说些不堪入耳的dirty talk。
他看着她臊得满脸通红。
想逃,却怎么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只能被动承受着一切。
但她每每看向他的眼里,都是藏不住的、快要溢出来的满满爱意。
他都感受得到。
虽然她不会说话,但只要给他一个眼神,他就输得溃不成军……
那段日子,真是既疯狂又浪漫。
也是他人生中,最值得怀念的一段纯粹幸福的时光。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变了的呢?
大概是从许小暖第一次犯病的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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