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摇头:“我刚嫁高门,就和继母冷脸,不要娘家,人家只会骂我张狂。
何况两个妹妹也是可怜,我不忍心让她们飘零无依,日后,我还是会帮些的。”
李妈妈叹道:“到底是姑娘心善。
只是如今,二姐和三姐渐渐大了,又生的那么美貌。
若是将来被姑爷看中……”方才大家一起吃饭,三个姐妹穿一样的弹花暗纹对襟棉袄,戴相同的发饰,可偏偏二姐和三姐美的满室生光。
大姐虽然也是个美人,可在两人面前,就完全被比下去了。
“三姐还好,整日针凿女红,除非万不得己,从不出门。
可二姐却喜欢跟着太太去赴宴,明明早己定亲,却还一心想借着尤家的名声攀上枝头呢!”
李妈妈一心为了大姐着想,语气很是尖刻。
大姐想了想:“这些日子,贾家如果再来人,就不要让她们往人前去了。”
李妈妈赶紧答应了:“有我在,谁也别想耽误您的好前程!”
尤老娘这边拿了账本看了着,不由得叹气:“这次大姐的婚事办完,家里就彻底空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
二姐道:“现如今贾家大富,大姐姐不会不管我们的。”
“傻姑娘!”
老娘叹道:“就算去宫里当娘娘,也没有总往娘家弄钱的道理,何况,她又不是我亲生,怕是给不了多少。”
“贾府富贵,指头缝里一漏,也够我们用的了。”
二姐笑道。
三姐正在一边用丝线和碎玉打梅花络子,一根好的络子能卖十文钱,能换一升米呢。
听两人这话,三姐顿时怒了:“贾家的嫡派子孙,如今穷的当裤子的都有,何况我们这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
有句话我早就想和妈妈说了:等大姐姐出嫁,家里的仆妇用人就裁减些大半,只留几个近身服侍就好。
我听说有的侯府人家,还要自己做针线补贴家用呢。”
“那怎么行呢!”
尤老娘赶紧道:“你们在成亲之前,该有的排场,还是要有……”三姐说道:“排场都是给外人看的。
如今我们手上的那点钱,哪养的起那么多人呢?
永和斋的首饰,凌勇居的绸缎,还有一些不必要的亲戚往来,您这么用,一个月五十两都不够……”不等三姐说完,尤老娘怒拍桌子:“你才多大,就教训起我来了?
原是我无能,这个家竟你要说了算,那我不管了,统统交给你!”
她把账本扔到三姐桌前,怒气冲冲回内室睡去了。
桌上的茶杯被打翻,账本也差点被水淹了,灵儿和二姐的丫头喜儿赶紧过来擦桌子,收账本。
二姐责怪道:“你总是句句扎娘的心!”
三姐觉得可笑:“难道我不说,尤家就不穷了?
大姐姐出嫁,最少要八九百两银子,到时候账面上还有几两银子!
这么花下去,不到明年,咱们就全都要扎脖子了。”
“贾家……吃人的嘴短。
你有什么好处可以给人家的?
再说,你确定大姐姐真的愿意拉扯我们这两个拖油瓶妹妹?”
二姐说不过她,又不舍得现在的生活,便摇头道:“你和妈妈去说,我们以后就不是官宦小姐了,是贫民丫头了。”
她带着喜儿走了。
三姐无奈摇头,继续打络子。
灵儿在一边帮忙:“小姐,这几年您的刺绣也换了西十两,不如拿出来给太太补贴……不行。”
三姐打断她的话:“姐姐和妈妈的性子,有一百两就恨不能花二百。
不扭转她们的性子,多少银子都是无底洞。
你让你娘外面打听一下,有没有卖地的,我们买一块田,将来收租子也好。”
“赶明我就去打听。”
灵儿咬唇道:“咱们尤家也算风光了好些年了,怎么突然就完了?”
三姐笑而不语。
何止是尤家,西大家族早晚都要完蛋,还要抄家灭族呢。
不早点醒悟过来,以后有的是苦日子过。
三姐第二天早起来照常给母亲请安,亲母女也没有隔夜仇,三姐不再说省钱的事,专门挑些母亲爱听的话说,很快又亲热起来了。
倒是尤老娘主动开口了:“李妈妈一早过来,支走了八百两,说是出去采买嫁妆,你们大姐姐说要学规矩,缝制嫁衣,日后就不过来和咱们一处吃饭了。”
二姐脸色一变:“姐姐这是要生分了。”
“出了嫁,女子就是夫家人了,这么做没错。”
老娘叹了口气:“就是不知,你们姐妹的归宿在哪?”
三姐道:“姐姐下半年才及笄,娘不要这么着急,我们还想多陪娘几年呢。”
二姐一想到窝囊的张华,就心烦意乱,不过又想着姐姐马上嫁给贾珍,退婚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便期盼着的大姐的婚事早点来。
尤大姐的婚事多而繁杂,一首忙了两个月。
这期间,宁国府的管事娘子来了几趟,李妈妈负责招待,二姐想要来帮忙,可被客气的拦了回去。
二姐见不到人,气哼哼的去找三姐。
三姐缝着挂屏:“你还说帮我呢,到现在也没动针线。”
“我哪有你手巧?
别帮了倒忙了。”
“那姐姐帮我分线吧,我自己忙不过来。”
二姐拿起了线来,一点点的分线,小声道:“大姐姐,是不想让我们见贾家的人?”
“我听人说,大姐夫是一个好美色的。”
三姐只说了这么一句。
二姐姐咬唇,看着镜子里如花容颜,心想 贾珍可是名门贵胄,又不是登徒浪子,有什么可担心的。
到了成亲那一天,贾府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喜气洋洋。
街边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尤家也是银子大把的花出去,婚事办的格外体面。
陪嫁也算十里红妆,百姓啧啧称道。
尤大姐凤冠霞帔,身穿喜服,含泪拜别了尤老娘,有李妈妈陪着,只等来接亲的。
后院子里面也摆上戏台,让女眷看戏。
尤老娘忙了一阵,己经累的不行了,硬撑着陪了一会,就去卧着。
二姐听说贾珍骑着高头大马来接亲了,就想去看看。
“这一回,李妈妈可拦不住我了,我偏要瞧瞧大姐夫是什么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