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地广不值钱,秦家的房子不小,院子更大,里面种了好几棵果树,夏天能遮阴,秋天能打果子。
几棵枣树是建房子的时候从老宅移栽过来的,桂树则是秦大伯从县里一个老秀才家里求来的,一共两株,一株栽在了自家,另一株就种在了秦家。
“你们可看好了,别让二蛋来偷我们的花,这可是要留给大嫂做糕点的。”
一个约摸五岁出头的绿衣女童,正叉着腰吩咐着比她要高一个头都不止的侄子侄女。
“三郎看着院门口,不要让二蛋他们进来,如果拦不住就喊,我们就在外边”。
她递给小侄子一根细长的木棍,不放心的又叮嘱道。
“三郎,你可一定要看住,这可是好吃的点心,这么多,可够我们吃好久呢,我跟大丫去拔草喂猪了,等大嫂回来,就叫她给我们做点心吃”。
最近天气好,赵嘉敏坐在树下绣帕子,她从五年前的那场病之后,身子还是亏了,做不了重活,就是多走几步都有点气喘不过的感觉。
最小的女儿从就一首被大嫂带着,脾气行事方面自然也学了几分小赵氏。
赵嘉敏没想纠正,这世间每个人的身份门第,家族底蕴各有不同,教养儿女的方式自然也不同。
官家世族不可能教儿女去种地耕田,商户农家也没本事请大家名仕来府上讲授规矩仪礼。
赵嘉敏头年来的时候秦家的日子确实十分不好过,家里的银钱被掏了个干净不说,老天爷也不赏饭吃,地里头旱的没个出产。
小赵氏一年回了好几趟娘家,欠了一身的债。
好在赵母心疼女儿,两家结的又是姑嫂亲,只好咬牙背着家里的儿媳塞了好几回银子。
但好在家里的地还在,家风又正,只勒紧裤腰带过了一年,第二年日子就好过了。
秦老三也托他大伯的关系在县城找了账房学徒,头年也不说能不能挣钱,单单是不用再从家里出钱,就省了好大一笔银子。
这几年也开始往家里陆陆续续的送钱,秦老大秦二老虽然嘴上说看不上弟弟这点银钱,但心里明显是高兴的。
谁家要有个读书人,那己经不算是费钱了,那是在烧钱。
秦家虽然比上不足,但在这十里八村算的上是顶富裕的人家了,不说秦老头是个有名的木匠,光是那十五亩的上等水田,就不知道惹红了多人的眼。
家里顶梁柱刚倒那会,秦家兄弟二话没说的扛起了家业,两位弟弟的笔墨费,先生节礼、年礼,那是半点不含糊。
当年村里没少有人说闲话的,说秦老头一死,赵氏身子骨也不好,不知道啥时候就去了,到时候这秦家老三老西,还有哪丁点大的丫头片子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家里东西哪都是上头的兄长说的算,日日得看人脸色过日子。
赵嘉敏不理会这些话,秦家兄弟也不在意,但小赵氏脾气爆,忍不了,闲时一大早便端着衣服去河边,与村里的嫂子媳妇聊天唠嗑。
她嘴巴厉害,好些闲话传出去,说的村里好几家屁都不敢放半个,那是面子都被人扒下来了,实在是颜面无光。
如今日子久了,村里人知道她厉害,又看秦家的日子越过越好,指不定自家哪天有个急事需要求上门的呢,立刻又转口风。
以前秦家是赵氏的当家,赵嘉敏来了之后便果断交了权,如今家里的钱匣子在小赵氏手里握着,一应大小事都是她做主,给小赵氏喜的天天忙上忙下不可开交。
孙氏没有任何不满,她从上回的事看出了管家的不易,从不想把这麻烦事揽到自个身上,闲时就和婆婆坐在家里绣帕子,等家里头有人去县城的一起带过去,换些零钱来使,倒觉得日子颇好。
今早没去下地,秦家兄弟一大早就驾车去了县城采买过节的东西,免的到了秋节前店铺涨价,白花些冤枉钱。
小赵氏收拾完屋里事后,就挎了背篓和村里其他妇人进了山,去采些野春茶,众人也看不出什么好赖,只知是白得的东西,摘了回家炒干,过年便不用再使银子买了。
孙氏有了身子便没有跟着一起去,就跟着赵嘉敏坐在院里的树下绣帕子。
阳光和煦,日头不大,但照到人身上就是能把人晒化了。
孙氏最先受不住,开始眼神迷离,下针的速度越来越慢。
赵嘉敏见状笑道:“你身子重,经不得久坐,今日日头好,去房里躺会也舒坦些。”
孙氏并没有推辞起身回了房,她比村里其他媳妇的日子好过太多了,有了身子之后就没做过重活,一天到晚嘴也没闲着,家里头的鸡蛋更是可着她吃。
都说女人嫁人怕家里有个厉害的妯娌,难相与,但只有孙氏能觉出小赵氏的好,家里家外安排的井井有条,该出钱的地方也绝不含糊,家里进出账更是记的清清楚楚,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怪道老人常说日子好坏都是自己过起来的。
枣岭村地势偏僻,离县城路远,秦家兄弟天蒙亮出去,到晌午还没驾车回来,倒是小赵氏先欢喜的背了一箩筐的嫩茶进屋。
她眉眼带笑,长发被一块碎花小布裹着,身上穿的是打满了补丁的旧衣服,没去厨房,在院里就把一箩筐的茶叶放下,用手胡乱抓了一把给婆婆看。
“娘,今天的茶叶长的好,我看这卖相倒是比镇上的还要好些呢。”
赵嘉敏对茶也算的上略知一二,便凑头仔细去看,只见粗糙泛黄的手心躺着一小捧细小的芽尖,色泽鲜亮,大小也比较齐整,就知确实是不错。
但具体的好坏还要等茶炒出来了,才能辨别品相。
“确实是不错,过几日叫老大老二细心收拾收拾,节前出了好茶给贺夫子送去一些。”
贺夫子是隔壁清水村学堂里的秀才夫子,以前在镇上教书,带出了好几个秀才学生,倒也颇有名望。
他本家也争气,没过几年村里就出了个进士老爷,这可是祖上显灵,后辈显贵的大事。
一时鞭炮啸天连声响,流水席连摆三天,镇上名贵车马一辆接一辆,周边十里八村男女老少都上赶着来瞧两眼,沾沾喜气。
哪位进士老爷倒是一心记挂族人,自己抽不开身,便托人给族里来信送银两,烦请族长用以购置祭田族田,用以兴办族学,务必督促族中子弟上进云云。
贺夫子听闻此事便立刻辞了先生一职,回了老家,专心教导族学。
两村人离的近,秦老大一打听到这事就厚着脸带着重礼上门拜访,表明想让秦大朗秦二郎求学的意愿,那族长也并不是迂腐之人,见人如此诚心,又是邻村,与族中其余德高望重的族老一商议,便允了此事。
小赵氏一向对读书人抱有天然的敬畏,闻言十分高兴又有点不好意思,只讷讷道。
“贺夫子那可是读书人,咱们乡里人吃的这些粗茶,夫子未必吃的惯,还是让大朗他爹再去县里买些好的,送去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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